傲浅坐在那座亭子里,望着远方。当日大战的情景历历在目。她每日从清晨等到日落,至今已足半月,但却毫无结果。就连吉光也独自离开,去寻找它的主人。她没有再回月派,她伤心欲绝,师傅骗了她,是抚养她长大,犹如母亲的人啊!她不敢再想下去,她的至亲杀了她最爱的人。
她泪眼模糊,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白衣少年骑着白马向她走来。她嘲讽的笑笑,我害了他,他一定很恨我,又怎么会再来找我呢?泪水一串串滴落,它饱含着懊悔与伤心。恍惚中,她好像听到“姑娘,姑娘……”的呼唤声,她定了定神,眼前果然出现了一位白衣少年牵着一匹白马,她并没有看错,只是这个人并不是玉清扬,这匹马也不是吉光。
“姑娘,你没事吧!”少年关切地问,将一方手帕递给傲浅,傲浅泪眼模糊看到少年递给她手帕,想起玉清扬也曾拿出手帕,帮她擦拭泪痕,触景伤情,更是大哭不止。
少年站在旁边不知所措,他本来只想向傲浅问路,不料却遇到这样的事,他只好无奈的站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傲浅才停止了哭泣,渐渐回过神来。少年站在亭外,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走出亭子,柔声道:“公子,实在对不起,耽误你许久。”
少年转过头,对她笑笑,道:“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去碧泉镇该怎么走!”
傲浅抬头看看天空,天色已晚,便道:“如今天色已晚,反正我顺路,不如我带公子去。”
少年点点头,道:“那就多谢姑娘了。”傲浅带少年投宿在昕宇客栈。
第二天一大早,傲浅便动身前去凉亭,在客栈门口碰到了正要外出的少年。
少年欣然叫住傲浅,道:“昨日多谢姑娘!”
傲浅面无表情,应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少年郑重地说道:“在下落晖,不知姑娘芳名?”
“傲浅”,她冷冷地答道,还没等少年开口,便转身离去。落晖怔怔地站在原地,世上竟有如此奇怪的女子,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他叹了口气,牵着马离开了。
傲浅还没走到凉亭,远远的就看到里面站着一个蓝衣女子。她向前走了几步,原来是颜芸悕,傲浅警惕地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人,她迫使自己保持高度的警觉,缓缓步入亭中。
颜芸悕看到傲浅,故作关心地问道:“你怎么变得如此憔悴?”
傲浅冷冷地问:“有什么事吗?”
颜芸悕妩媚地笑笑,道:“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她见傲浅仍是一脸冷漠,才正经地回答:“师傅要我告诉你,十天之后,星月夜会在碧泉镇召开大会。”
傲浅没想到竟是师傅派颜芸悕来的,可是,要不要去呢?如果清扬还活着,说不定可以打听到他的消息,总比在这等要好!
颜芸悕见她迟疑不决,故意问道:“你会去吗?”
“当然!”傲浅轻蔑地笑笑。
太阳垂在空中,用它的余辉懒懒地照耀着大地,惨淡的金黄色洒满万物。鸟儿也厌倦了歌唱,待在巢中,不再东奔西跑地飞来飞去。
玉清扬坐在小木屋前,望着远方。
刑天舞从屋里走出来,坐在他身边,轻轻地问:“累吗?”
他回过头来笑着摇摇头。“在外面那么久,会想家吗?”刑天舞看着他忧伤的眼神问道。
他低下头,道:“习惯了,以前在雒山也是这样的!”
“那你哥哥和宇文公子呢?”“想他们干吗?”
刑天舞惊讶得看着玉清扬,又问道:“你和宇文公子从小就有婚约吗?”
玉清扬点点头,口气十分深沉,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道:“是指腹为婚。”
“那,你喜欢……宇文公子吗?”
玉清扬想了一会,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刑天舞已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玉清扬道:“早已注定,又何必再想,只不过是徒添烦恼。”
刑天舞笑笑,道:“可是我看得出来,宇文公子可是很喜欢你的!”
“是吗?”他只是淡淡一问。
伤口已经基本痊愈,不过体内剧毒仍有残余。刑天舞要下山采药帮他解毒,他不放心,非要跟着下山。他们又一次来到了那片森林,他想起自己曾奄奄一息躺在地上,顿时百感交集。
忽闻一声声嘶鸣,他大喊“吉光”向前奔去。跑着跑着,便看到远处有一匹白马,他边跑边大喊“吉光”,吉光也向他飞奔而来。他抚摸着它的头,在它耳边喃喃细语,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刑天舞站在远方,看着这动人的一幕,开心地笑着。他们陪刑天舞采完药,便一起回到了小木屋。
他每天都要喝很苦的药,但是每次喝完他都会对刑天舞淡淡一笑,他知道这样的日子并不能维持多久,所以他一定要自己快乐,也要让刑天舞开心。这药的苦比起他闯荡江湖的凶险与肩上所负担的责任又算得了什么呢?
玉清扬仍会在日落时坐在木屋外望着远方,但刑天舞察觉到他的眼神已与以往不同。他眼睛里偶尔露出的寒冷让她害怕,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玉清扬的剑开始在匣中铮铮地鸣叫。她虽然不懂武功,也从未学过剑法,但是她知道是因为剑染了太多生灵的血,杀气太重,所以才无法忍耐寂寞,在匣中铮铮鸣叫。
她趁玉清扬与吉光外出散步之时,调配了一盆具有凝神作用的草药,然后拖出放在药柜下的木匣,拿出恽霖剑。她小心翼翼地拔剑出鞘,恽霖射出有如冰山极点似的寒光。她将剑扔进木盆里,里面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并出现无数气泡。突然发出“刺啦”一声,恽霖剑跃出木盆,合回剑鞘,笔直的竖立在地上,如同扎根土壤。刑天舞吓得瘫坐在地上,如婴儿般啜泣起来。
玉清扬还没走到小木屋,就感觉到了异样,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剑气在向他靠近。玉清扬想起独自一人留在小木屋的刑天舞,心中甚是不安,立即快步赶回去。
一踏进木屋,便看到在墙角啜泣的刑天舞,惊恐的看着另一边。他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恽霖剑深深地插入木板,原来这强大的剑气是由恽霖发出的,就连玉清扬自己也没有想到。难道这就是穆离所说的特殊效用?
他把手伸向恽霖剑,恽霖剑像是受到了召唤破土而出,回到了玉清扬手中。玉清扬转身面对太阳,拔剑出鞘,恽霖剑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这种光芒笼罩着玉清扬,原来这就是穆离所说的人剑合一。他将剑收回剑鞘,走到刑天舞身旁,将她扶起来。
她泪水涟涟,语不成句,道:“远昕,对不起,我……我只是……”
玉清扬帮她擦拭泪水,道:“不用说了,我明白!”刑天舞点点头,玉清扬把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们两人把屋子收拾好,刑天舞向玉清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可是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恽霖会有如此反应。玉清扬不断地回想穆离曾说过的话,到底是什么使恽霖和自己合一呢?
刑天舞想起第一次见到玉清扬的情景,猜测道:“会不会是你那次受伤之后胳膊上的血流遍恽霖剑造成的呢?”
玉清扬点点头,“有可能!”他再次将恽霖剑拔出剑鞘仔细察看。恽霖剑果然发生了一些变化:剑身上雕刻得花纹已不仅是含苞待放的花苞,而变成了正在盛开的花朵。穆家不愧是铸剑世家!
玉清扬合剑回鞘,对刑天舞道:“穆离曾说过,恽霖剑被无忧草等草药浸泡了半月之久,而你所使用的草药会不会是与其发生了什么反应?”
刑天舞道:“有可能,很多种草药不能合起来用,就是十八反。也有一些草药合起来用药性就会相互抵消,也就是十九畏。我用的是能够凝神的草药,可能与无忧草的药性发生了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