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脆响在初春的田野间回荡起伏。
“滚,就这么点儿钱还想用水?!”水渠卡子边一个官差操着一口朝鲜语恶狠狠地吼道。
“大人开开恩吧~~~这两年不是涝就是旱,
家中早就无粮了。如果今春还是没水,地里还是收不到粮食啊~~~”脸上挨了一巴掌的瘦弱女子固执地求到。
“用水?!可以,钱!没钱啥都别说!”无视女子哀求的眼神官差嘶哑的嗓音再次响起。
“大人,放些水吧~~”
“大人,耽误了农时,可就要饿死人的~~~”
“大人,开开恩吧~~”
“价太高了,将降价吧~~”
“就是这个价儿,用水的掏钱,不用的别在这儿啰嗦!”官差语气生硬丝毫不顾四周射来的足以杀死自己百次的目光——贱民!一群贱民,能把老子怎的?!只要郡守大人高兴了,自己的“钱”途可就是大大的,至于这群贱民的死活关老子屁事~~~
“大人!用水掏钱,这是百年的老规矩了,我们都遵守。可是百年以来这价格可从没像今春这样高啊,还望大人可怜我等稍稍削减,我等感激不尽。”一个老人颤巍巍地说道。
“哟~~老头,嫌贵是吧?!嫌贵不用,老子还怕没人用水不成?!快点,谁用水赶紧掏钱,不用的就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事~~~”丢下满脸通红的老头,官差吼道。
“官差大人,去年冬天郡守大人组织我等修葺水利,许诺来春用水一律降价,为何如今出尔反尔?!况且刚刚那苦求大人的小妇人就是因为丈夫累死在工地上,家里才愈发艰难,难道连她用水官府都不允吗?!”老人一脸怒色。
“妈的,老头你读过几本书是吧?!行啊,老子今儿就抓你个妖言惑众,治你个东学乱党!”官差恼羞成怒、作势要抓。
“老伯不是乱党,是好人!”
“李老伯是好人!”
“谁敢抓人老子就跟他拼了~~”
“不许乱抓人~~~”
“不许~~~拼了!”
“~~~拼了~~~”
一时间人声鼎沸,群情激奋!
人群,乱了!
望着眼前红着双眼的众人,官差也不由心虚:“滚,老头赶紧滚,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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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愤的人群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群人正在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为首者却是一个身着青色儒袍颇显清朗矍铄的老人。
“老师,学生去帮帮这些村民!”一个健硕的中年男子望着老人梗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急切道。
“你帮的了十个百个,还能帮的了千个万个?!天下不平事多了去了,你能一一平复?!”青衣老人淡淡说道,苍老的脸庞竟无一丝波动。
“我~~~不能~~~”中年男子颓废地答道。
“金樽美酒千人泪,云盘佳肴万姓膏。烛泪落时民泪洛,歌声高处悲省高~~~~”注视着不远处的村民,老人幽幽地吟唱道。
“请老师指点迷津,学生愿为天下苍生付出一切!”中年男子沉沉说道。
盯着学生坚定的眼神,老人不由心中一动。
“我朝鲜自古师从中原,学的是‘仁孝谦让’、仿的是‘礼义廉耻’,是为东学之始也。今,闵氏专权、暗通红夷、勾结倭寇、屏弃东学崇尚西学致使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超纲不振、百弊丛生、民不聊生!闵氏凶残,置百姓生死于不顾反而百般欺凌,实属暴戾······”
“老师是说~~~清除闵氏~~~”中年男子连忙问道。
“可是闵氏主持国政,岂能轻易去除?!韩王不允,我等奈她不得啊!”望着微微颔首的老人,中年男子颇感为难。
“兴义军!灭闵氏!!清君侧!!!”老人一字一顿。
“兴义军?!”男子大惊。
“对,兴义军,逐红夷斥倭寇!清君侧!”老人稳稳说道。
“这~~这个~~,老师,全罗道古阜郡守赵秉甲贪婪异常,凶残暴戾,残害百姓,学生定当为民除害,了却此贼!然而,起兵~~~”中年男子的话语逐渐变得底气不足。
望着眼前忐忑不安的学生,青衣老人呵呵一笑:“奉准啊,十年前令尊大人为反抗暴政,替百姓申冤而英勇献身,实乃忠义之人呐~~~崔某佩服!可惜啦~~~十年后的今天依然背负着乱民的罪名,令人心痛啊~~~只怕英魂九泉之下也难以心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