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是,你好于老弟,伊琳呢?她为什么不接电话?”沾叔奇怪的问。
听到于恒接电话说出沾叔的名字,坐在椅子上的院长惊讶地站起身来,于恒好半天才说,“我们出事了,她。”于恒没有隐瞒,说到“她”字不禁痛心地要哭出来,“她受伤了,还,伤得很重”。
“这!去医院了吗?\'\'沾叔着急地问。
于恒急忙答话,“嗯,我们在金桥头的”。于恒进医院的时候没看名字,转身看院长,不等他问出口中,院长说,“灵通医院”。
“灵通医院,我们在金桥头的灵通医院,她现在进了急诊”。于恒没说完沾叔就挂了电话。于恒把电话放回兜里,表情复杂异常,连近在咫尺的问话也没听清,“你和沾叔什么关系?”
于恒回过神儿来,看着院长,院长无奈,“我问你和沾叔的关系?”
“谈不上什么关系,我没见过他”。于恒说完快步离开了院长室。院长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出了门,跟着于恒到了楼下的急诊室门前,又问道:“里面的是沾叔的人吗?”于恒想了一下,“是他很重要的人”。说完这句他不禁想到,里面正抢救的人,何尝不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是这个人,在自己对爱近乎心灰意冷的时候,献出深情的吻,将自己从一厢情愿后无边阴暗的痛苦中解救出来,甘愿做自己的女友,可自己还没有用心地疼她爱她,奉献出自己的全部,随之而来的却是自己给她扎了一刀,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难以想象又难以承受的事啊!难道天意弄人要弄到这种地步方可罢休吗?
想着想着,于恒的双眼又湿润了,他背过身不让院长看到自己的脸,悔恨、自责、埋怨在他心里相互纠缠,他此刻的心情比起从前的一厢情愿更加糟糕,从前爱的人不爱自己使他觉得特别渺小,而如今有人爱上自己可自己连保护工作也做不好;他突然觉得这个若大的世界,自己就连一小小的落脚地方都不配拥有。
于恒沉浸在极度自卑的内心世界,这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他身子猛一机灵,回转过身,“您,找谁?”于恒见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年龄应该在四十多岁的样子,圆圆的脑袋铮亮,一根头发也没有,从他急促的呼吸可以断定,他是跑进医院来的。
他一只手搭在于恒的肩膀上,喘起气来更像是借于恒的肩膀用一下的样子,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不错神儿地盯着于恒,看得于恒感觉怪怪地,于恒看了眼楼道,刚刚还在自己身边的院长不知跑哪去了,面前这个陌生的秃头男人没有说话,使他别扭地又问,“阿,您有什么事吗?”
见这个秃头男人又喘了两口,才说,“你是不是于老弟?”
“呃!”听他称呼自己为于老弟,立即想到了沾叔,心中咯噔一下,结巴着说,“你,你是,沾,沾叔?”
秃头男人点了点头,见于恒的表情紧张中稍显意外,放在于恒肩上的手摸了摸自己的秃脑袋,“是不是没想到我的造型会是这样”。
“哦!”于恒笑了一下,随即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沾叔,对不起,伊琳的事,其实”于恒显得特别愧疚,话到嘴边却又嘎然止住,心中竟不由忐忑起来,他本想将伊琳受伤的事一五一十说清楚,可心里还是感到害怕,如果伊琳没有被抢救过来,沾叔会放过自己吗?也许,不死就是最轻的惩罚!
于恒在昨天就已经了解沾叔在伤城的地位,对于自己这么一个毫无仰仗的毛孩子,岂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其实,其实怎么样?”沾叔见于恒的表情出现异常的变化,感觉到这“其实”的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好表露的隐情,这时见他低下头去,默不作声了,沾叔也不再强问,身子贴在急诊室的门上,点起脚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去,他见伊琳闭着眼躺在床上,几个医生正在对她认真做着手术,其中一个体形熟悉的医生落入他眼中,他欣慰地笑了一下。
于恒侧目看他一眼,见他点着脚,这才发现他的个头很矮,大约只有一米六五左右,如果他不是个光头,简直太不起眼了,于恒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一个矮个光头,怎么会在伤城有巨人般的地位?看来,最能说明这点的一句话,就是“人不可貌相”了。
收回目光,于恒的心又忐忑起来:到底应不应该把伊琳受伤的真相告诉沾叔呢?伊琳万一出什么事,那自己,不,她不会有事的!怎么我现在变得这么胆小了?我已经长大了,自己犯下的错就应该自己承担,我不会把责任全都推到“你”身上的,如果我再碰到“你”,扎进伊琳体内的这一刀,我会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于恒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了黎欢,想起这个人在旅店走前冲自己邪邪地一笑,那笑容异常讨厌,牢牢印在了于恒心里,现在想起来他恨不得把那张脸撕成碎片。闭上眼,他将心头的恨意放下,看了看沾叔光秃的后脑,壮起胆子说,“沾叔,我把伊琳受伤的事现在就告诉你!”
沾叔回过头,走到于恒身边,拉着于恒到北面无人的一排座椅旁,两人坐下,沾叔平和地说,“好,你慢慢地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