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阵功夫,几个小菜上来,那色泽都有些深。向宁端起碗看了一眼司马,她朝他一努嘴,意思叫他先尝尝。夹了一口放在嘴里,随即脸色有些难看。她顿时偷笑起来。诸葛靓面不改色在那夹起菜就吃起来,还问了一句:“你两个怎么不吃呢。”“我们不饿,您还是先吃吧。”诸葛靓笑道:“你们是嫌不好吃吧,不吃就不吃,我在这时候多,吃惯了。就不客气了。“随后又开始拨拉碗中的米饭。
随后众人歇息扯下食具不说,终于这个二楼坐满了人,突然前面台子上又连续挂上数十盏灯笼,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如同白昼一般。向宁心说搞的还真是那么回事,灯光搞的跟现代的剧院差不多了。
随即场上首先上来一个二八女子抚琴而弹,还有八个伴舞的女子。琴声婉转美妙,众人皆迷醉其中,那诸葛靓闭眼在那用手轻拍膝盖去跟上这曲子的曲调。司马伦则老大不耐烦,他对曲子是根本不懂,只是希望快些见到那人。看着那袅娜的起舞的身姿,还有挥起甩动的袖子,心里更加烦躁。他扭头望了一眼,看到曹安再那也跟诸葛靓一样闭目打拍子,心说小子还在那装风雅,我还不知道你。
最终曲散,她们在上面缓缓撤去。诸葛靓说道:“这栀琴的琴音真是越加精妙了,上个月还弹得没那么好呢,现在听着这琴音不觉心就飘起来了。兄台你觉得如何。”向宁只是淡淡说道:“我听过阮嗣宗弹琴。”这句话显然是说听过阮籍脱俗高山流水般的琴音之后,这欢场的琴音也就是那么回事,小小蚍蜉怎能和翱翔九万里的鲲鹏相比。诸葛靓听他说听过阮籍的琴音顿时把他在心中的地位提高好几个层次,不无羡慕的说道:“兄台真是幸运,可惜小弟我在这洛阳呆了那么长时间,一次也没听过。传说阮嗣宗的琴音一听便能忘俗,下回要有机会能否带小弟去一次?”“这个我也是因缘巧合之下,才有这个机会。不过若是有机会一定忘不了诸葛兄。”“那多谢了。”诸葛靓侃侃而谈,“那阮嗣宗琴音虽然高妙,不知你听过嵇康的没有。”向宁说道:“没有。”“传说那嵇康长的就跟神仙一样,穿什么都风采超然,站在那里像棵山岩上的孤松,醉了跟玉山快要崩倒一样。他还善琴,人们都说弹起来不是人间之曲,而是‘天音’。这世上本不该有的曲子,要是我能听一遍死也心甘。可惜他门第甚高,就是我爹堂堂镇东将军,还不是吃了闭门羹。他写的《琴赋》实在是高妙,‘余少好音声,长而玩之,以为物有盛衰,而此无变’……”司马伦说道:“别说话,一会儿新盈就出来了,在那瞎说什么呢。”
此时那孟绯挪动着矮胖的身子已经到了台上,首先就冲着台下施了一礼:“今日能有那么多位贵人来此,小女子不胜感激。今天是新盈择婿的日子……”底下不少人喊道“快叫新盈姑娘出来。”她平息了下喧闹声说道:“姑娘已经打扮好了。请姑娘上来。”大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皆屏息看着台上,只见缓缓走过来一个女子。向宁觉得也就十五六,比司马大些。个子跟自己差不多高,漂亮,只是淡淡一笑,双唇就如同弯弯新月一般,加上粉嫩可爱的脸颊,向宁首先想到了月亮,月儿此时已经不是冷妇人而是变成了一个青春欢快的少女。他觉得身处勾栏之中本不可能笑的那么纯洁,那么欢快,肯定有些哀怨凄婉,不过由于离得有些距离,加上光的朦胧感,那一笑看上去真是如轻纱中的新月一样,完全是青春美,丝毫没有那些杂质在。他又悟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过这个女子显然更高了一筹,周围的事物对她来说只是镜花水月般的幻影。
荷花身处池塘之中,毕竟还是人间的事物。这女子彷佛当空皓月映在井中的倒影一样,根本就不是凡间之品,只是月亮的投影,人以投影为虚幻,以井为实物。想来这投影自然以己及月为实,而以人和井为虚。就这么胡想着,眼神也和司马伦他们一样呆望着。司马觉得这个女子真是如九哥所说像晴天时山里的湖上面那白云,能给人以安静的感觉。她又四处瞧望,看到他们都是一脸呆相,随后看了下向宁。他一下就觉得有些不一样,之后颇有些不好意思,见到她一脸不屑之色,顿时羞愧低下头去。
诸葛靓说道:“新盈姑娘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艺,不过就是看到她和她呆在一块心就舒畅的很,也能安静下来。”向宁为了缓和下气氛说道:“如此说来这新盈姑娘倒是一味良药,跟那五石散有异曲同工之妙。“诸葛靓又说:“这新盈乃是实在的可人儿,那些石头怎么比得上呢,要是她是一味药的话,我愿意天天去吃。”司马笑着低声说:“那可得发散才好。”(发散,人服食五石散后身体燥热,不能坐卧和饮食,否则有性命之虞,必须去发散,就是去散步或者做别的事情,把药物的热量消耗出去,这样身子才得平安。)诸葛靓说道:“小兄弟说笑了。”
此时台上那新盈微微站定,笑着对大家说道:“今天承蒙大家厚爱,新盈在此谢过。月色迷人,就以这月为题吧,请各位公子来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