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天了,藏兵阁里灯火通明,平日空阔的大厅里站了十几个人,人不少却异常的安静,只听见一片起伏的呼吸声。其中马琳的呼吸最急促,十几双眼睛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们都在猜测他的下一步举动。他长舒了一口气,看见江恒和马直在默默地整理马实的尸体,他们似乎在演一场兔死狐悲的短剧。观众里唯一一个不紧张的人就是马瑞,看来他仍然没有弄懂这些人的来意。
该来的人都来了,不该来的人也撞了进来,而且撞进来的人还让谁都不敢小觑,这个人就是马昭.马昭一直在等待孙子的消息,他听下人说儿子领着九个奇怪的客人进了藏兵阁就犯了疑惑,也跟着来到了藏兵阁。
马昭叫门的时候正是马琳决定逃跑的时候,他已经跪在了新换上的天心大师的画像前,准备在磕头的时候扳动蒲团底下的机关,心里琢磨着等地道打开了一半就钻进去取天龙剑,拿到兵刃后还不能马上跑,得守在洞口杀他们一刀在把门封上才行。
听到马昭的叫门声,屋里的人都暗叫一声不妙:马琳把摸到机关的手又缩了回来;区镇海则掂量起了马昭的政治实力,倘若自己在这里杀了他的宝贝儿子只怕会招来他十几万部将的报复,如是那样可就糟糕透了;王晨本想今夜事了后带着女儿、外孙一走了之,不想惊动了这尊菩萨,故而也皱起了眉;最不安的是天虚,他担心这拜师的事恐怕要吹。一干人勾心斗角手足无措,只有马瑞懵懵懂懂不知道危险跑过去把父亲放了进来。
王晨连忙领着女儿上前将马昭拦在门口寒暄,马昭先看到了王榛榛怀里抱着的孙子,他很高兴说道:“还是贤弟的本事大,一出马就把人找回来了!走,跟我去喝上几杯。”王晨惦记着正经事只想尽快打发他走就说:“这么晚了,大哥还是回去休息吧,我这里还有点要紧事,不如我们明天再叙!”
马昭愈加重了好奇心,又不便驳亲家面子,敷衍了说走,临出门忽然瞅见王榛榛衣衫不整形容憔悴,脸上还有几根手指印,便站住脚问:“你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大胆子敢打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公爹问到了伤心事,王榛榛哪里说得出口,满腹委屈不觉全化作了泪水淌了出来。马昭瞧在眼里估计是自己儿子干得好事,不便再问遂探头把屋子里的人看了一圈。别人不认得他独认得天虚,便指着他问王晨:“是你把这个人捉来了的?你是不是想借我的地方了结旧仇?”不等王晨作答,天虚不服气地冷笑说:“侯爷要是这么猜可就误会了,今天接您宝地一用的是我,不是他,我来只为收个新徒弟,礼过了就走,绝不扰您休息。”马昭素来讨厌他,分开当道的王氏父女走进来说道:“我跟你一无交情,二无关系为何要把地方接给你用,你们都给我走!”
今天这样的形式非常微妙,由于受挟于两个强手在场天虚只能委屈结好马昭父子以求生存,是以碰了钉子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仍然不敢出言顶撞。巫烈也晓得其中利害,见师父被扫了面子大感忿闷,压着嗓子朝马昭说:“我师父就要作你儿子的师父了,你老人家还这样吹胡子瞪眼也太没礼貌了吧!”马昭呵叱道:“你是哪来的东西?敢在我面前撒野!”陈皎皎突然跳出来说:“我们可不是什么东西!我们是你儿子同门,是你儿媳妇的亲戚,你想赶我们走也得先问问他们两口子答应不答应!”
马昭活这么大岁数头一次被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驳得张口结舌,气呼呼冲到马琳面前质问:“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丫头才杀了我们家里的人,为何会被你当作客人请回来”马琳左右为难更怕打拼起来伤到他,只好说:“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这么晚了您老人家休息去吧!”马昭愈发认定他心里有鬼说:“你当我老了还是嫌我碍事了?今天你如果不说清楚休想我走人。”
天虚已经有了主意,呵呵一笑走到马昭面前说:“侯爷有所不知,我与令郎本是同门,今日与令郎相识分外投缘,所以约定此后以师徒相称,如果侯爷不弃前嫌宽恕贫道从前的过错,贫道愿意奉侯爷为主,为侯爷效犬马之劳!”
他的恭谦的投诚态度不仅让马琳感到意外,还让在场的所有人大大跌眼镜,除了王晨父女俩人攥紧了拳头,个个都在摇头咋舌称奇寻思马昭定会乐意收下自己政敌的叛徒。
只听马昭哈哈大笑了一阵说:“敢情你们绑架我孙子就是为了换个主子奉承!可惜你的所为本侯实难领受,况且你乃十足一个墙头草,岂能为我所用!至于我这个儿子更不配作你的高徒,道长还是另选贤能吧!”他在一伙绿林枭雄面前摆足了尊贵王侯的架子只急坏了马琳,见天虚在他身前不足二尺,满脸怒容右手已经按住了七星剑的剑柄,知道他是在威胁自己表态,急忙站起来说:“这么好的事您老人家干吗要反对?再说你已经把这个家已经交给我了,你就到一边凉快去吧!”
马昭忽听到儿子说的混帐话勃然大怒,冲过来朝他劈头盖脸就是两耳刮子.马琳不敢再呕他忍痛挨了两巴掌,偷眼见天虚没有再跟过来,连忙抓起老父亲,顺道拽着马瑞,将二人推出了门外。
马昭以为他翅膀硬了就把老爹不放在眼里,揪着他的领子大吼:“你今天吃饱了撑着了是吧?敢对老子这么无礼!”马琳使劲朝他挤了挤眼睛说:“反正你别管就是了!”趁着父亲发愣的机会他赶紧关上了门.
好不容易打发走父亲,马琳寻思被父亲这么一打岔自己逃命的机会也被搅了,眼下只有引他们先拼命自己才有机会开地道门.想到这里他便从袖兜里拿出了师父传给他的那本破旧的武经抛给了天虚.
天虚忽然得到一本想了十几年的宝贝书喜得眉毛几乎飞上了额头,急巴巴地翻着要看;王晨似乎也动了心思,两只眼睛瞄着那本书发直,他在猜测是真是假;独区镇海不动声色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他们的表情令马琳非常失望,估计这位大师兄根本就不稀罕这本破书,所以不见兔子不撒鹰,自己已经黔驴技穷,下一步程序就要磕头拜师了,自己成了离地道最远的人,怎么办呢?
突然,马昭一脚踹开了门,指着天虚大骂说:“该死的东西,你要认他作师父除非是我死了!”天虚大怒一个箭步穿上前说:“马昭,你已经是掉了牙的老虎,我杀你易如反掌,看在我徒弟的份上你趁早给我滚一边去!”马昭也不甘示弱说:“那你动手好了,本侯量你也不敢!”
他们针锋相对,马琳夹在中间阻拦不住,见天虚目露凶光,知道父亲危在顷刻,他顾不得多想伸手先去夺天虚腰间的七星宝剑。天虚没料到他会有此一着,剑落入了马琳手中。那口剑是他命根子,他回过身劈手抓住马琳的手腕就往回夺,马琳见他身手快入闪电吓得魂飞魄散,一时拽不住剑把被他连人带剑拉到了近前。天虚已经抬起了另一只手掌要拍向他脑门。千钧一发之际,马琳已经瞧到剑尖恰好对着敌人的肚腹便豁上了命将七星剑推进了天虚的腹中。天虚痛得大叫一声另一掌掉转方向抓住了剑刃,性命保住了,他一脚踹开马琳朝门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