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他是在逞能,因为兄弟二人已气喘吁吁,腿都发抖了。
这时,建刚话音刚落,一个石台绊住了笸篮,建刚在前边晃了晃,急忙抓身边的青梢丛,没想到抓住了青梢丛里的圪针,手被扎疼了,一松手,便向后退了一步,这时,建诚双腿发软,根本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重压,随着建英一声惊叫,弟兄俩连人带草就滚在了坡上。
草与人一起翻了几个滚,滚入一条水沟里,草捆滚散在坡上。
弟兄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几乎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光了,但还是遭到了挫败。建诚浑身像散了架似的躺在沟里,连说句话的劲儿都没了。建刚在突然的事变中忘记了手疼,也怕哥哥责怪他、骂他,于是,偷偷看哥哥的脸色时,只见哥哥的脸上滚满了泥土,那泥土是由于脸上的汗水与地面的沙土结合而产生的。
“哥,二哥。”建刚委屈地唤着,想用委屈的低唤,唤起哥哥对他的原谅,当建诚侧过头看到离他不到三米远的建刚时,建刚笑着说。“哥,看你活像个土地爷。”
建诚被弟弟那憨厚纯真的笑感染了,弟弟的脸上也是花花土土的一付惨象。建诚心里一热说道:“看你活像个猛张飞。”
弟兄俩躺在沙土泥水沟里,忍不住大笑起来。谁也说不准他俩为什么而笑。
然而,这也许是贫穷人家早熟的孩子们身上独特的笑、倔强的笑。他们又饥又渴,浑身无力。然而,他们孤立无援,不能求助于父母、他人,更不能求助大地、天空、阳光和空气。他们是贫穷的张鸿远的儿子,贫穷的父亲交给他们贫穷的人生,交给了他们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为自己的生存和成长,为争取自己的那份份额的观念和勇气。他们必须像原野上挺立的野草一般,依靠自己的拼争顽强地迎着风雨完成自己的人生追求。生命对于他们来说,只有一个实实在在的字眼:用双手去劳动。在遇到难题和挫折时,只有一个字:拼。他们只能靠拼体力、拼耐力、拼机智、拼头脑,同时也拼微笑。
微笑常常是唤起力量和勇气的引线。微笑是他们战胜饥饿、疲劳、孤独、痛苦的灵丹妙方。
谁最会笑,谁就是生活的强者。
十点半左右,随着建刚一串串喜悦的呼唤,弟兄俩摇摇晃晃进了畜牧股。
然而,张鸿远顾不上欣赏儿子的欢悦。割草的人们大都回来了,有一部分已验收过秤完毕,有的人还等在窑洞门口。建刚挤进去,拉拉父亲的衣襟说:“爹,我们回来了,爹。”
张鸿远顾不上跟儿子说话,刚过完海顺的一担青草。这时,桂芳已将她的担子搬上了秤盘。桂芳那胖墩墩的像个秋天熟透了的大南瓜的脸上浮着油亮亮的汗水,她催着喊道:“姨夫,姨夫,给我过过。”
张鸿远也没有搭理这位胖乎乎的远房姨表外甥闺女,他盯着海顺从担子里搬下的每一捆草,看着一捆捆并排地立在东墙下。
东墙下已立满了几乎是一般般高的草捆。绿油油的草堆上缀满了一簇簇野花,尤其是枝干修长的山黑豆,开着鲜艳的桃红小花,多枝多叉的水蒿上金色的小黄花挤成了一团,分外显眼;偶尔草捆中也会探出几朵牵牛花粉红、花白、青紫、桃红色的不同的面孔,活像一个个唱戏的,亮相的脸谱;圆突突的刺青花虽然也有红艳艳的色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