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三林的唢呐在东三省也是有一号的,他表演的这套行话叫“卡戏”,只见他用嘴吹完了用鼻子吹,正着吹完了反着吹。还能把两支烟掰去一半,点着,叼在嘴上,突然烟头冲里缩进嘴里,然后,再把唢呐吹起来,烟顺着喇叭嘴一缕一缕地往外冒。最精彩的是他的家传绝活,把一根比筷子还细的木棍插到唢呐杆上,在木棍上放一碟子,转起来,再吹,还一边吹一边扭,那碟子就在直立着的木棍上转着,引得台下又发出那种畅快的“嗷嗷”声。
吃夜饭时,木棚里推进来几十个大木墩子,人们三五成群围着一个木墩子,墩子上摆满了狍子肉、兔子肉、鹿肉和大碗大碗的酒。钮赫陪着花小尤他们在台上摆了一个最大的木墩子。国尔木单独地守着一个盆吃着,里边也是狍子肉、兔子肉和鹿肉。本来,钮赫是安排它与那些西伯利亚狗在一起吃的,可那些狗们坚决不与它同桌共饮。它倒也不生气,乐得自己独吃一盆,愿意快吃就快吃,愿意慢吃就慢吃。
钮赫与花小尤拼起了酒,钮赫好酒量,喝那老白干像喝水一样。花小尤也不示弱,钮赫喝多少她喝多少。钮赫说:“孩子,好酒量,一看就是东北姑娘。”
花小尤笑问:“何以见得?”
钮赫一指台下:“你也看见了,我们这不少关里人,那关里汉子跟咱东北汉子差不多,豪爽,实在,讲义气,出马一条枪。关里娘儿们就不一样了,她们十个有八个是小脚,说话小声小气的,好像怕把谁吓着,见了生人,先把头低下了,没说话,脸先红了。哪像咱东北姑娘,见了生人,先把你看脸红了。”
花小尤又问:“那你是喜欢东北姑娘,还是喜欢关里姑娘?”
钮赫说:“那还用问,当然是东北姑娘了,不过,去年我也娶了个关里姑娘,都尝尝呗。”
几个人一齐笑起来。
花小尤早就注意到棚子的一个角落里供着一个牌位,牌位下香烟缭绕,还有一些馒头点心之类的东西。她问:“东家,你们那儿供的是什么呀?”
钮赫头也没抬:“山君。”
也是山君,该不是同一个吧,花小尤想,问:“山君是什么鸟?”
钮赫抬起头,脸上突然变得很庄重:“姑娘,可不行这么说,山君是我们山里人敬的神,说到山君时,笑都是不行的。”
大肚蝈蝈说:“山里人不是把老虎也叫山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