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屏山气得拿掏灰耙子把那一百个王八都砸巴死了,一家人抱在一起又哭了一天,天傍黑时,老夫人先止住了哭,抹了一把鼻涕眼泪,说:“哭死也没用,吃饭吧,准备好,明天娶媳妇!”
天刚亮,关屏山就到了黄花寨。他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长袍,没戴花,也没披红,整个迎亲队伍,只有两人两马一挂车,他骑着马走在头里,马车悄没声地跟在后边,上边搭着一个彩棚,车上一人是伴郎兼司仪兼车把势兼吹鼓手。
关家实在没有兴致操办这个婚事,他们只想办得越快越好,动静越小越好。
慕雨潇却不这么想。
关屏山一进黄花寨,顿时傻眼了。只听村子里锣鼓喧天,笙管齐鸣。村中的大空场上,花团锦簇,彩旗飘飘,拥挤了足足有上千人。
关屏山刚一下马,就被人脱去了外衣,换上一身崭新的黑缎长袍,戴上一顶插花的黑礼帽,胸前佩上一朵差不多有整个前腔大的红花。马车上的彩棚被掀了下去,一顶八人大花轿抬到“十不全”院门前。
接亲仪式倒是极简单,一通鞭炮,身穿大红婚礼服、蒙着盖头的新娘被搀进花轿,又一通鞭炮,迎亲队伍就起程了。
现场是曲东民在指挥,慕雨潇在谋划完所有这一切后,就离开了黄花寨到了十八家子,此时正坐在炕上喝胡嫂熬的小米粥。
远远地传来鞭炮声,他知道接亲队伍上路了。
慕雨潇喝下一口粥,说:“尊敬的关老爷,这回你家里可有戏看喽!”
胡嫂与慕雨潇在一起七年,从来不过问他在外面的事,这次实在忍不住了,就说:“我听说关老爷人不错,这么对待他,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
慕雨潇说:“哪个?他这叫自作自受!好好过你的日子得了,出来显什么大眼?满清垮了,他们这些人就是心不死,还敢出来叫嚣,出来示威,不惩治他一下,不一定再干什么登鼻子上脸的事呢!还以为这是你满人横行霸道的时候啊?有我慕雨潇在,他敢冒头,我就毫不留情地给他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