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规的手段看来是不能奏效了。忽然,她的脑海里闪出一个“偷”字。偷出卖给外国人,远隔千山万水的,谁能知道?这辈子就算衣食无忧了。可长这么大,顺手牵羊是常有的事,真正挖空心思地去偷,却从未做过。再仔细一想,又泄气了。偷得了秘方,你偷得了那修合之法吗?没有修合之法,那秘方等同于一张废纸。而修合之法在阮大可的脑子里,怎么偷?想来想去,她又想到了莫小白。这件事非莫小白不可。第一,他是阮大可修合乾坤混沌汤时惟一能接近身边的人;第二,他是这个圈子里除阮大可外惟一懂得医术的人,也就是说,阮大可在修合时,他有可能看出其中的门道。可是,这小白脸会那么做吗?即使做了,凭什么将这块巨大的蛋糕与她陈露分享呢?最后,陈露想,我是女人,而且,三十六七的女人也是最具杀伤力的。为了那个教她寝食难安的目标,她决定试试。
有一天,陈露在店里见到外面有莫小白的身影,忙将他喊进来,递给他一瓶饮料。
莫小白平时不怎么接触陈露,知道这女人风骚,怕惹出麻烦来被阮大可给轰出去,毁了自己前程,一般情况下见面只喊声“嫂子”。这会儿他见陈露那么亲热地笑,还拿饮料给他喝,就警惕起来,慢慢地拧着饮料瓶盖,问她有什么事。陈露亲昵地说:“什么事?终身大事啊。你整天有一搭无一搭的,嫂子可挂在心上呢。”莫小白看着眼前的女人,他不相信她陈露还能那么关心别人的事,没有三分利,她能起大五更?怕又有什么弯弯绕儿吧?他就笑笑,无可无不可地说:“我的终身大事啊,谁知道将来怎么样,顺其自然吧。”陈露收起笑容,两眼像锥子似的盯着他:“你别顺其自然,你是聪明人,当然明白这件事关系到你的前程。”莫小白看看陈露,仍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什么前程,没那么严重。”陈露有些替他着急似的:“你跟她老爹学医,肯定想学到真本事,你想想看,做女婿和不做女婿会是一样吗?”莫小白喝完饮料,做出要走的架势,说:“谢谢嫂子的关心,我记着就是。”莫小白大约看出来了,陈露似乎是想撮合他与阮红旗的婚事,借此讨好阮红旗,而最终无非是为了讨好阮大可,想在乾坤混沌汤上分一杯羹。莫小白对乾坤混沌汤有自己的想法,自然不希望陈露也来撇油分羹。至于和阮红旗的事,就更无须他人指手画脚了,何况是她陈露!他朝陈露亲切地笑笑,说:“嫂子,你忙吧,我那还有个病人等着呢。”
陈露看出了他的冷淡和不屑,心想,这小白脸果然不好对付,就说:“有件事嫂子得提醒你,你那师父对你存有疑心,你知道吗?”莫小白听了倒是一愣:“哦?这我还真不知道。”陈露慢悠悠地说:“有一回我去找感冒药,恰好听见红旗问你的生辰八字,有这码事吧?”莫小白想了想:“她是问过我的八字。那又怎么样?”陈露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你也不想想,阮红旗问那个有什么用?她又不会和你对生辰八字。”“那——”莫小白还真被她说愣了,“嫂子,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事啊?”陈露给他分析着:“据我看,老头子一向信王绝户那一套,他一定是觉着你这个人有点那个,所以教红旗问出你的生辰八字,他好去找王绝户问个吉凶。”莫小白听陈露这么一说,心里忽悠一家伙,也觉得事态严重。如果真像陈露说的,师父对自己存有疑心,那么,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不可告人的美梦岂不成了泡影?难道说,师父看出了什么蛛丝马迹吗?他已经摸着了我的心思?莫小白转动着眼珠,努力搜检自己以往的形迹,最后,他心里得出的结论是,师父未必摸得准自己的真脉,但可以肯定的是,师父不信任自己,甚至在提防着自己!他的脸上不再是先前那副无所谓的神情,而是现出一丝紧张。
善于察言观色的陈露看出了他的紧张,又递给他一瓶饮料,说:“我不是跟你编瞎话吧?怎么样,用不用嫂子给你出一个妙计呀?”莫小白本是个颇有心计的,平时总能处乱不惊,且喜怒不形于色,也正因如此,阮大可才觉得这个小青年城府太深,不放心将红旗的终身托付给他。可这一刻,莫小白有些乱了方寸,他太了解师父了,凭自己这点道行尚无法与之周旋。莫小白估计陈露已胸有成竹,便堆下笑脸说:“嫂子,别卖关子了,你横是也不想看着我跟红旗散了吧?”陈露笑道:“那是。”然后压低了声音说:“你那点心思瞒不了我,你也别瞒我。”莫小白忙说:“嫂子是谁呀,我哪敢瞒?”陈露盯着他问:“说实话,你在惦着乾坤混沌汤吧?”莫小白心中一惊,但马上镇静下来,笑容满面地说:“这个自然瞒不了嫂子。你想,学医的人谁不想学到一门绝技呢。”陈露冷笑一声:“哼,你也别跟我绕了,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莫小白还在装:“是什么呀?”陈露一针见血地说:“想学绝技?你把自己说得太天真烂漫了吧?”她忽地压低声音,“你是想利用阮红旗——独吞秘方!”莫小白一时语塞,他没想到陈露会一下子将他推进死胡同,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他苦笑着,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刚要说什么,却被陈露拦住了:“别解释,你嫂子也算是老江湖了,不是三岁毛孩子。你不是说还有病人等着吗?你赶紧忙你的去,只是记住——在这件事上别想瞒嫂子。”边说边示意让莫小白走。莫小白只好出了杂货店,很不甘心似的。
这一个回合下来,陈露很满意,她觉着自己向预想的目标扎扎实实地迈近了一大步。第二步,该是为那小白脸授计了。她不想主动去找他,上赶着不是买卖,操之过急会坏事的,就打算先悠他两天再说。她想,到时候那小子会来找她。
果不其然,一个礼拜之后莫小白趁着没人的时候,来到红露杂货店。
陈露笑眯眯地看着他,和他东拉西扯,单单不谈乾坤混沌汤。莫小白也在笑,也在东拉西扯,心里却在骂这婊子不是东西,可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心机。
两人不咸不淡地瞎扯了一气,莫小白忽然笑着说:“嫂子,我可是向你请教来了。说吧,我该怎么做?”陈露噗嗤一笑:“我可没那韬略,我一个女流之辈。”莫小白只好继续拍她:“嫂子是女中豪杰呀,小城谁人不知?”陈露看出是在拍她,就说:“不用哄我。不过说实在的,嫂子一直在惦记着你的事。”见莫小白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接着说:“你得做两件事。第一,尽快和阮红旗生米做成熟饭。这是关键的一招。阮红旗是老头子的命根子,你迈出这一步,就等于是阮家的半个儿了,老头子对你不想爱也得爱,这其中的重要意义不用我多说。第二,在老头子修合乾坤混沌汤的时候,你要千方百计接近他。你是懂医的,悟性又高,那套修合之法,你见了必能领会出来。”莫小白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两件事要做到并不难。我和红旗本来就是恋人,生米做成熟饭也不算出格。要说那第二件事,师父本来就不怎么回避我。可是——秘方在他老人家手里,知道了修合之法又有什么用?”陈露满脸的不屑,说:“所谓秘方,不就是一张烂纸片吗?我猜老头子十有八九是把它锁在那只黑木匣里。”莫小白说:“就算是在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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