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言,皇帝王爷都是天上神仙下界投胎来的。虽然事实并非全部如此,但这些人的灵魂确实是与一般人不同,死后下黄泉,鬼官都会详细记录。
“果然是没有来吗……”隶祀喃喃道,“带我去忘川边看看吧。”
“隶祀你不相信本官?”
“不是,不是的。只是想得个确切。”
“你明明心中有了答案,还是希望他已经顺利转世了吗?”隶祀看起来很哀伤,宁生叹了一口气,“好吧,本官带你过去。”
忘川边和隶祀上一次来似乎没什么不同,可静下心来细细看,就会觉得细微处有那么点变化。隶祀集中起灵力,仔仔细细寻找,一遍接着一遍,依旧没有找到他想找的那朵彼岸花。
凌琰见到走出黄泉的隶祀的表情就明白了,他伸出手抱住隶祀。隶祀紧紧地回抱住凌琰,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到最后大声哭了出来。
如果说在找彼岸花前还抱着那么一丝希望,虽然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还是祈求有奇迹,用力地抓着那根救命稻草不敢放手,那么此刻,这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事实摆在眼前,隶祀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童年玩伴,那个高傲又任性的季桓承的的确确已经死了,而且死后并不安宁。
记忆里的季桓承还是那个十一岁的小小少年,只因一时兴起,就和小家臣齐霁一起没带一个随从,一人一匹骏马跑到了千里之外的绍陵,把整个韩王府和夏阳府弄了个鸡飞狗跳。
看到银发的隶祀后,他大笑道:“不错不错,小王爷我看着挺顺眼的。”
那之后的小半年,四个人游遍了绍陵附近的名山明水。隶祀和季桓承想了许多恶作剧鬼点子,齐霁是奉命实施者,凌琰往往负责善后。好在虽然胡闹但也晓得分寸,没有玩过火。
季桓承是张狂的,即便他没有恶意,天之骄子的他说话从来直来直往,对朋友是,对敌人更是。有人不满他的傲慢姿态,他的回应常常都是一声冷哼。这一些独独对齐霁例外,明明是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季桓承,每每都跟齐霁动手,下手的力度却总是控制在让齐霁感到微痛但决不会伤到的程度。
隶祀有一回好奇问过,季桓承哼了一声扭过头,回了一句“他欠扁。”一边的齐霁靠过去说喜欢我就直说好了我又不会笑你,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换来的自然是一个后旋踢。齐霁揉了揉被踹到了屁股,对凌琰道:“你看,他表达感情的方法就是这么别扭与众不同。”
直到接到了父亲病危的传书,季桓承匆匆赶回清里。父亲亡故后不久,祖父也去世了,他继承了封号,虽然说话的语气依旧不客气,但任性的脾气收了不少,一晃八年。再见时,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齐霁看着紧紧相拥的隶祀和凌琰,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五味陈杂,不知是抱怨还是羡慕,低声念着:“我说你们两个,欺负我孤家寡人是不是呀……”
在可以拥抱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去拥抱,如果可以早些明白这一点,就算季桓承再暴力再别扭,他也要狠狠地抱住,总好过如今他就算用能揉碎他的气力去拥抱,也无法得到一点点回应。
齐霁弯下了身子,低低唤着季桓承的名字,将唇印到了他的唇上,一如想像中的冰冷。半个月来都不敢去吻,只怕心中的那个期盼无法实现会换来更大的失落。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不会再害怕,只盼望着能将他唇间的感觉牢牢地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