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街边已有不少宅子点起了灯,马上就是晚膳的时间了。隶祀和凌琰安静地跟在晴身后,身边偶尔走过一两个行色匆匆的路人,越接近清水巷行人越少。三人穿过还潮湿着的胡同,到了清水巷门口。
晴转身再一次交待道:“等下我进去后,你们千万不要说话,只管跟着。”隶祀和凌琰点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隶祀看了看沉浸在夜色中的清水巷,对凌琰轻声道:“我们怎么就没想到晚上来这里逛逛呢,晚上的清水巷跟鬼都还真是像极了。”凌琰闻言敲了敲他的脑袋,说:“这里可不是绍陵怡红院后面的那条巷。”
晴走到了老吉书庄前,扣了几下门环。凌琰习惯性地把半身侧到了隶祀前面,并低低说了一句,“小心。”
开门的并不是老吉,也不是他那个人小鬼大的孙儿,而是一个俊气的年轻男子。他开门见到晴,摸了摸他的头,微皱着眉头说道:“这么大的雨,竟然还一个人跑出去。看你,浑身上下湿成了这个样子。赶紧去擦擦,我们要上山了。”
“我马上去擦干净。”晴进了院子,故意等隶祀和凌琰进了院子后才慢慢关上门。让他们吃惊的是,那男子完全看不到他们两个,也丝毫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隶祀在心里咕哝了一句,原来做鬼就是这种感觉啊。
“走吧。”晴整了整头发,又换上了一件干衣服。那男子从房里拎出了食盒,和晴一起从后门往雪山走去。
隶祀和凌琰遵着晴事前对他们的交待,没有说话,只是一路跟着。他们已经猜到了,这个男子应该就是晴提起的相思大哥。
走至山顶,还未靠近那些墓室,隶祀就看见了相仪。他斜靠在墓室的门边,裹着貂皮披风,只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睛――他先看了隶祀和凌琰一眼,并不吃惊多了两个人,而是淡定地把目光放到了相思的身上,浅浅笑着。
他看得到他们?那为什么相思看不到呢?太多的疑惑来不及解开,只能安静地站在墓室门口看着相思和相仪。
相思把食盒交给了晴,相仪却没有跟进去吃饭,而是和相思说起了什么。几句之后,就看见相思神色匆匆地跑下了山。
“他去通知村里人雪崩的事情了。”相仪依旧斜靠着,让人看不出情绪的眼眸紧紧盯着隶祀和凌琰。看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淡淡地笑了开来,“都说少年时光美好,还真是让人羡慕呢。”
“哥哥?”晴从墓室里走了出来,抬起脸困惑地看着相仪。
“有些事情等我们明白的时候,都已经太迟了。晴,我与隶祀少爷他们有话要说,你先去跟着相思吧,别让大雪把他伤到了。”相仪又对隶祀和凌琰说道,“你们随我进来一叙,可以吗?”
隶祀紧紧盯着相仪的眼睛,想从那里探究出一些东西,只可惜相仪实在把情绪掩藏得太好。
晴念咒把自己变回了蜻蜓,朝山下飞去了。
隶祀和凌琰跟着相仪进了墓室,里外的温差让隶祀忍不住打了一个颤。雪山的气温已经够低了,而这墓室里的温度比外面至少还要寒上一倍。
“很冷吧?像我这样习惯了就好了。”相仪的笑依旧很淡,但是明显有了自嘲的成分。他撇过头去,随手指了指石床,“随便坐吧。这里也没有什么热茶可以招待二位的,实在是怠慢了。”
隶祀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眼前这个人有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相仪脱下了貂皮披风,递给了隶祀,“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