隶祀离开山洞的时候夏孤漓没有阻拦,他只是靠着小童闭目休息,那几大口鲜血是真真伤了他的元气。
洞外的凌琰看见隶祀平安出来,不禁松了一口气。下山的途中隶祀平心静气地给凌琰讲了夏孤漓和蒹葭的故事。凌琰没有插嘴,只是安静地听着隶祀说。
“凌琰,从本职出发是不该帮他召唤可能已经转世的灵魂的,只是这个人,他这般折腾自己下去有意义吗?”
“他没有退路,他一个不老不死之人选择了情降。要么背叛心爱之人七窍流血而死,要么在无止尽的思念里永生,哪一种都是痛苦。”
隶祀沉默下来,在进退两难中痛苦了几百几千年,不为爱发疯又怎么可能。那沐锦云呢,靠吸食蒹葭怨气成妖的沐锦云是不是也是一样?为了那只叫锦瑟的蝴蝶?隶祀突然停下脚步,叫住前边的凌琰道:“我去一下黄泉。”
忘川边依旧红得似火,彼岸花一朵连着一朵,残酷、妖艳。隶祀没有自信能在这里找到蒹葭的花,但他还是决定试一试。在他集中灵力之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隶祀望向声音来的方向,那是地狱之门。
一个碧衣少年绕开了往地狱而去的灵魂,缓步向他走来。渐行渐近,那位少年的轮廓也清晰起来。那是一个极干净的少年,即便不笑,也让人觉得无比亲切,好似府中丫鬟们偶尔会提起的偷偷买糖给她吃的邻家大哥哥。
“夏阳公子。”那少年拱手一鞠,“在下蒹葭。”
听到来人的姓名隶祀不觉一愣:“我以为你早已轮回。”
蒹葭轻轻摇了摇头:“那时无法轮回,如今在等待轮回。”
见隶祀的表情有些疑惑,蒹葭反到笑了起来,解释道:“那时我虽下了黄泉,但怨气太重,无法轮回,所以留在地狱做了鬼官。那么久了,看过那么多灵魂的前世今生,还有什么怨恨是放不下的。那个人,终究是爱我的,否则他早就情降反噬下黄泉了。而我,也是爱他的。毕竟是那么深深爱过的人,我能够怪他什么。虽然我们爱的方法有些不同,但如果还能再来一次,一定会比上一次更接近彼此吧。”
眼前把那段故事说得如此风轻云淡的人,让隶祀无法将他与那个恨意绵绵蕴出一片巨型牡丹和一只花妖的蒹葭联系在一起。大概这就是他所说的,放下了,看开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片牡丹里成妖的只有锦云一株,而他的怨气的消逝让锦云不得不去寻找新的怨气来源――他是靠吸食怨气成妖的,若没有怨气,他只能枯萎。
“他想见你。”既然蒹葭没有转世,那么是否相见的选择权就该交给他们两个人,而隶祀只是灵媒,只是一个连接点。
“我也想见他,但不是这样的我。”蒹葭展开手臂看了看自己,表情里有一丝无奈,“所以我来这里见你,希望你帮我转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