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琰端着盛了清水的小碗在隶祀床边坐下时,被头晕折腾得几乎没了力气的隶祀挣扎着翻了身,脱了衣服乖乖趴好。
隶祀怕痛,但更怕被动地被别人接触,或者可以称之为敏感。这一点凌琰很清楚。隶祀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背部的肌肉非常紧张。
凌琰拿着瓷勺子,沾上些水,帮隶祀刮痧。凌琰的力道有些重,忍了几下之后,隶祀不禁低叫出了声,却不觉得凌琰的动作有丝毫减轻。气道:“轻点啊,刮痧不是刮皮!”
“忍一忍,不用力刮没有用的。”话虽这么说,但看着隶祀白皙的背部被刮得红红的一片一片,凌琰也有些不忍心。而且,那红色还不是痧气的颜色,只是被用力地刮后所出现的颜色。
难道不是中暑?
凌琰也不是太明白,再试了几下,也没有刮出痧气。于是只能放弃,帮隶祀把衣服穿好,安慰道:“都刮出来了,睡一觉起来就会舒服多了。”
“恩”应完没多久,隶祀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凌琰帮他整了整薄毯,离开了房间。
此时刚到申时,家奴正忙着点灯。远处的廊子里有一人提着灯笼正往寒笛轩来,凌琰瞧不出是谁,就在院子门口等着。待人走近了,才看出是泠允。
“隶祀有好些吗?”泠允不待停下,就已急着问出了口。
“似乎不是中暑,痧气一点也刮不出。”凌琰侧身请泠允进了院子,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我和老爷说过了,他似乎还有些事,说是明天再过来。”说完,泠允又想了想,“要不先让奕楠来看看?”
“今天也不早了,不好麻烦三叔走一趟。既然爷爷明天就会过来……”
“也好。你也早些准备休息吧。今天也闹腾了这么久。”
送走了泠允,凌琰便回了自己的房间。点了蜡烛看了会书,却怎么也看不进去,早早地上床睡觉,翻来覆去了大半个时辰,还是睡不着,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堵了,慌得很,打坐调息也不管用。干脆起身披了衣服去隶祀那里看看。
隶祀还在睡,应该说睡得非常得沉。凌琰轻手轻脚地开门进去,见隶祀睡得挺好的,也就稍稍放宽了心。刚想出去,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隶祀的鼻息比平日里都重,不仅重而且急促,像是透不过气来一般。
凌琰急忙握住隶祀的手,发现隶祀的手心湿了一片。
“隶祀?隶祀!”凌琰轻轻摇着隶祀,想要把他叫起来。
隶祀似乎是听到了凌琰的声音,嘴巴一张一合地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任凭凌琰怎么仔细听辨都不明白。正当凌琰思考着怎么把隶祀叫起来的时候,隶祀突然醒了,很迷茫地看着一边的凌琰。
“黑漆漆的都怎么都不点蜡烛?”隶祀揉了揉眼睛,问道。
“你刚睡着。我现在去点。”
蜡烛光幽幽的,凌琰将它移到床边。黄色光下,能清楚地看到隶祀脸上的一层薄汗。
“做恶梦了?”凌琰试探着开了口,“头还晕吗?”
隶祀微微摇了摇脑袋:“似乎不太晕了,看来刮痧还是有用的。凌琰……”说到这里隶祀突然停下来,眼神迷离地看着承尘(1),缓缓开口问道,“凌琰,你想家吗?我是说,你原来的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