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早饭,何基鹏留下几个谋士和军官议事。苏炎宁也有幸列席旁听。天气已经很热了,何基鹏特地拿出了珍贵的冰块,泡在甜酒里给众人解暑。
高大义初来乍到,为表示诚意,率先问道:“何大人,不知有何差遣,下官万死不辞。”
何基鹏道:“高大人言重了。本来我们都以为暴民军会在昨日连续发动猛攻,因此挖掘了一道壕沟,延缓他们的冲锋速度。没想到敌人居然毫无动静,不知这其中缘由为何。”
高大义本就不擅谋略,闻言一愣,回答不上来。苏炎宁接口道:“属下有些浅见,不知能讲否?”
总兵刘世英早就妒嫉苏炎宁平步青云,见他居然不经询问就擅自开口,怒斥道:“你一个小小的兵尉也敢在这里口出狂言,既然知道自己要说的是浅见就不要乱开口!”
这个时代一重门阀势力、二重出身尊卑、三重职位阅历。苏炎宁在这三条里没有任何一条值得称赞,又明知理亏,低头道:“属下唐突了,请各位大人恕罪。”
何基鹏虽然颇为赏识这个年轻人,却也跳脱不出门第之见,只是示意刘世英不要再多说了,以免高大义和苏炎宁的面子上挂不住。
孙益顺道:“大人,属下以为暴民军见识了我军的威力之后心生惧意,不敢轻易出战。而恰恰这一点是我们最担心的。如今的暴乱已经席卷了大半个关东,还有继续蔓延之势。如果我们能在这里一鼓作气歼灭暴民军主力,就可以为以后彻底平定关东打下良好的基础。现在暴民军龟缩不出,万一各自散去,我们到哪里再寻找如此良机!到那时候,关东的局势恐怕真的要失控了。”
在座诸人都有同感,点头称是。孙益顺喝了一口甜酒,继续发表高论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属下以为不能再等下去了。现在我们手里的力量已经聚齐,人数上与暴民军相比虽然处于劣势,但历来兵贵精不在多。大人应该及早准备主动出击。”
何基鹏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感兴趣,身子探了探问道:“愿闻其详?”
孙益顺说道:“我军后路被截,可以完全不管。大军只要朝前进攻就可。另派一路人马为奇兵,隐藏于良县之中。只待我军与暴民军主力厮杀正酣时,后速出击,截断暴民军退路。敌军不过是一群,一旦后路被抄,军心必乱,我军大事成矣。”
何基鹏点点头仔细想了想,说道:“确是好计。但派往良县的必须是善于观察局势,又智勇兼备之人。在座诸位不知有谁愿往?”
本来不用他说,帐内诸将都跃跃欲试,准备抢此任务。但何基鹏话一说完,众人都仿佛得了默契一样,低头不语。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时候谁先跳出来,谁就是自认“善于观势,智勇兼备”。本来大家都是自命不凡之辈,这八个字的评语尚不足表现自己全身优点的百分之一。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公然跳将出来请令,无异于自卖自夸。为了顾及其他人的脸面,每个人都保持了沉默。
何基鹏可没想到那么多,见所有人都不回答,不禁急道:“诸位无人肯担此重任,为本总管分忧吗?”连问三遍,大家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急得他站了起来。
高大义实在看不下去了,也站起身来,施礼道:“下官义不容辞,愿率本部人马接此重任。”
何基鹏心中大喜,正要对他好好勉励一番,冷不防总兵刘世英起身抢道:“大人,下官不才,自到关东以来,寸功未立,愿当此任。为大人分忧。”
有了这两个人开头,现场的原本尴尬的气氛突然活络起来。府军的凌友增、侯成波、张文春,镇军的蒋英琦、李树友、吕志东都先后起身,激烈辩论,强烈要求。打有一副不得此任誓不罢休的劲头。
为了公平起见,何基鹏令在场的十三个人每人写一张纸条,上面标注自己推荐的人选,以得票多者担当此任。众人笔走龙蛇,很快写完,何基鹏让孙益顺唱票。可结果一出来,众人傻了眼,居然是苏炎宁得票最多,共三票。大家虽然心有不满,却毫无办法,只好认同。
何基鹏本就赏识苏炎宁,如今以他为帅,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便吩咐道:“苏兵尉可率你本部八百人,加上镇军六百、府军六百,合计两千之数。于夜间悄悄进驻良县,待机而动。”苏炎宁领命。
何基鹏又对其余众将吩咐道:“本总管自领两千府军为本阵、高都统率领两千镇军为左翼、刘总兵领两千府兵为右翼、凌军尉带两千府军一千土兵为左前锋、贾军尉领两千府军一千土兵为右前锋、郑军尉领两千府兵两千土兵为预备队、张军尉领一千五百骑兵为机动部队,余部由侯军尉带领留守大营,孙参赞随侍我的本阵。诸将各自整队,明日列阵,与暴民军一决胜负!”众将凛然遵令。
第二日用罢早饭,弹压军各部整好了阵势,缓缓开出大营,刀枪如林、旗帜如云,遮天蔽日,好不威风。何基鹏坐于本阵之中,四周用帷幕遮挡,身边大小将校列满了三排,随时听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