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阳毕业之后回了家乡广东,一年之后,张恬也在广东找了工作。没过多久两人同居,毫无经验的张恬又稀里糊涂地有了自己第一个孩子。当时她还在一家公司实习,这个孩子无论如何是要不得了,杨阳陪着她去了医院,耐心地安慰她,她虽然伤心难过,可是想到孩子还会再有,也慢慢地释怀了。
三年后,当她有了第二个孩子,杨阳却仍然拒绝和她结婚。她好话说尽苦苦相求,希望他同意她留下这个孩子,杨阳一开始还找理由敷衍,最后实在没办法,冷冷地扔下一句:“张恬,我们分手吧。”
她终于知道他早已另有新欢。其实之前并不是没有征兆,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她终究太天真,太一厢情愿。
张恬一个人去做了第二次人流手术。走出医院后她在一个街心公园呆坐了半天,直到腹中的饥饿感提醒她应该去吃点东西。她根本没有胃口,但是耐不住逐渐加剧的胃痛,在路边一家米粉店坐下了。她对面坐着一对母女,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梳着一对小辫。
米粉很快端了上来,她木然地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才吃了几口,就听见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唱起歌来,她妈妈还在吃饭,也不去管:“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的花朵真鲜艳,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那稚嫩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划开了她刚刚结痂的伤口,露出狰狞的血肉。温热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碗里,她一直低着头,无人发现,小女孩还在唱着:“娃哈哈呀娃哈哈,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张恬扔下筷子冲了出去,蹲在人行道上失声痛哭。
一周后,她离开了广东。那首儿歌成了她永远的梦魇。
凌晨时分,李颀被腿上传来的疼痛惊醒。
又抽筋了。他慢慢坐起来,小心地按摩着冰冷僵硬的左腿。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墙上时钟的滴答声和……
不对!这是什么声音?
是抽泣声……是一个女子轻微的抽泣声,从墙的另一侧传来。
张恬怎么了?他一个激灵,几乎想立刻冲进她的房间问个究竟,可是再一细想,深更半夜进一个年轻姑娘的屋子,似乎又不太妥当。
不行,无论如何得去看看。他掀开被子,抓起床头的拐杖站了起来。
脚步声响起时,抽泣声就消失了。李颀伸手敲了敲张恬的房门:“张恬?你还好吗?”
过了一会儿,传来一个浓重的鼻音:“没事,你睡吧。”
没事?李颀一咬牙,说:“你让我进去说话。”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李颀再不犹豫,直接拧开了门把手。他的姑娘红肿着眼睛窝在被子里,一副做了错事被人抓住的模样。李颀克制住心里的担忧,柔声问:“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我可以帮你。”
“没什么……想到过去的事情而已。”
李颀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过去的事?既然已经过去,就不要哭了。”他用右手轻轻抚过她的眼,“我今天也失眠,陪你说说话,好不好?”
张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没顾上披外套,穿睡衣站在这多冷啊!”
“呃?”李颀还没回过神,只见张恬已经坐起来,迅速抱起了被子枕头,“去你屋里吧,你那不是双人床吗?可以卧谈。”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各拥各的被子,手却紧紧握在一起。
她说起父母离婚时的伤心无助,他说起找第一份工作屡屡碰壁历尽波折……这些从未在别人面前提起的往事,就这样在黑暗中得到了倾诉。直到黎明,两个人才头碰头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寒假快要结束,要开始准备复试找工作了……
表妹
距离十一假期只有几天了,李母唠叨了几回让儿子利用假期多陪陪人家姑娘,李颀听得耳朵都要磨出茧子,时常发愁自己到底要陪张恬做什么。没想到,来自表妹的一个电话解决了他的烦恼。
“你的表妹?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张恬好奇地问,电话彼端的女孩笑声清脆,显然和李颀十分亲密。
“小锦啊……她大名叫程锦,就是前程似锦的意思,是我舅舅的女儿。比我小5岁,小时候总在一起玩。他们家本来也在本市,十年前因为舅舅的生意,全家都搬到广东去了。”
“那她这次来,算是探亲?”
“怎么说呢,她跟男朋友分手了,心情不好跑出来散心,都在外面玩了一个月啦。这不是快到十一了,她嫌旅游景点人多,就躲我们家来了!”
张恬皱眉:“一个月?她不上班?”
“她呀,她在我舅舅公司里上班。”
张恬恍然大悟,笑道:“哦?这么说你这表妹也算是个大小姐了,还有人要和她分手?”
李颀苦笑:“不是人家甩她,是她甩人家,说那男的就是图她们家钱。”
张恬心里不禁就一叹:傻姑娘……这世上,哪里有纯粹喜欢一个人的感情呢?
在张恬的想象里,程锦应该是个圆脸大眼的女孩,天真又骄纵。然而那正向他们走来的年轻女子完全打破了她脑海中的形象:高挑窈窕的身材,浅灰色长袖衫搭配暗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