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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一年半以后,陈远清还颠沛流离在求职路上。
做为一个三流大学三流专业的毕业生,陈远清记不清楚自己寄出过多少封求职信,也搞不清楚自己待过七个月的,毕业以后最长时间的公司如今倒闭没有。
毕业即失业。毕业后他才真正体会到原来社会才是个不见兵刃只见血的大考场。之前学校里那些考试充其量只能算是温室娇花,谈不上经风经雨。陈远清三岁进幼儿园,六岁读学前班,七岁上小学一年级,十三岁又升初中,等到十六岁考入一个中高等水平的高中,接着遭遇高考,落榜,复读,20岁胡茬泛青时才坐在大学课堂里读那些枯燥的科目。如果问他在这些考试里收获了什么,他只能告诉你,学生时代是个炫美的梦,梦醒后一切现实问题涌现,就业,前途,还有未卜的遥远婚姻。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陈远清的现状,他会告诉你,现实能把人逼到绝处。
加上复读,陈远清比别人晚接触社会一年,仅仅差距一年,高中同学们已经渐渐让自己的生活步入正轨,他却正和大部分比自己小的大学同学拿着花重金装裱的简历在金融危机的狂潮下艰辛找工作。
曾经怀抱梦想,踌躇满志,在离开校门一个月后梦想被深圳这个走在经济潮流尖端的城市打破。走之前陈远清回家从做小商户的父母手里接过沉甸甸的两千块钱时信心满满,一个半月返回家门他垂头丧气,与先前状态成鲜明对比。之后的半年里他足不出户,专心在家打网游魔兽世界,继续修炼上了四年大学修炼了四年的魔兽等级。父母见他垂头丧气也不敢轻易提及找工作的事,也不催他,任由他天天在家打游戏,偶尔会在暗地里帮他务色工作。
次年开春,来不及过完春节,陈远清就光荣就业了,他父亲托一个远房亲戚在本城开发区为他寻了一份技术员工作。陈远清满怀希望收拾自己赶赴开发区,在一间破旧的厂房看到了那个前来接他的经理顾师傅,心里立刻冰到极点。
这是个什么样的环境啊,仅仅是一个巨大的仓库,有若干工人在轰鸣声做响的车间闷头工作,人与人之间打招呼要用吼的,等到他看到满脸脸皱纹的顾师傅帮他推开办公室门时,他发现自己这一身特意花了大价钱买来的黑色西装在这种环境里显得像是厕所里插了一支百合,怎么看怎么碍眼。
办公室里很脏乱,尘土飞扬,机器声轰鸣,衣食什物乱作一团,烟蒂横飞,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中央那唯一一台电脑,不知是哪代的淘汰货,球面的14寸显示器是早己消失在市面上的超超屏,泛黄的白色主机机箱在从缝隙中洒进来的阳阳光与灰尘中折射出刺眼的光。
顾师傅很热情,一个劲地拍他的肩:“小伙子子,别看咱环境差,钱可是一点也不少给,只要肯吃苦,很是还有前途的。”说完顺手把口中的烟蒂扔在泥水地上,用脚狠狠地踩灭。
陈远清闻不得烟味,倒不是因为有咽喉之类的毛病,只是他不抽烟,也不喜欢别人抽。虽然只有170cm的个头,却是个精瘦的少年学生模样。站在人前,很少有人能看出他已经走出校门,已经二十四五岁。
此刻他强忍了对烟味的厌烦,对顾师傅一脸的陪笑。他不是不明白,就这样一份糟糕的,所有大学生看不上的工作还是他父亲低声下气托人帮他求来的,想到这里,他就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他发誓熬也要熬下去,绝不打退堂鼓。
可是容不到他辞职,七个月后,在发完第六个月的工资后,一天早晨他正常去上班,一张扣着大红章的封条贴在工厂大门上,不用他主动辞职,他已经被下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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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远清大学毕业后在一场招聘会上遇到罗猫猫,那时候罗猫猫刚从一家网络公司辞职出来,这之前她已经换了两份类似文员的工作,对社会生活总结出了一套自己的适应方法,但并不意味着就是喜欢。
165cm的猫猫长得人如其名,肤白体瘦,总是慵慵懒懒的模样。性格温婉,绵里藏坚。待人策微笑当前,加上含糖量挺高的柔软声音,留给外界的人一个和善的好女孩形象,但那也并不意味着她就不是叛逆的。猫猫跟陈远清一样,也是个高级“宅科动物”。据高中同学杜芳芳讲,能与陈远清整整一个月不出家门相媲美的只有资深宅女罗猫猫,她创造了整整两个月足不出户的“优良”记录。
猫猫不喜欢工作,却又不得不去上班,想到需要耗大量的时间去赚低廉的生活费用,她就满心心厌恶。对于像她这样的资深宅女,把她前电脑脑前面拉过来,穿上正儿八经的套装朝九晚五五对她而言就是巨大的挑战,幸好毕业后除了跳槽勤快了点,还没有出现找不到工作可做的地步,从这点儿上来说她自认为自己比陈远清强了那那么一点点。
两个人都宅,又天天泡在网上,自然也是好朋友。因为毕业时间不同,猫猫参加工作后便不再热衷与同学熟人聊天,改为只跟陌生人聊。陈远清则更忙,在他找到第一份工作前他已经有了四个修炼到顶级70级的魔兽世界id号,那么多年夜晚的不眠不休取得这样的成绩他依然觉得自己不能算是顶尖高手,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他也始终认为他自己享受的只是那个过程,那个世界给他极大的满足感。
猫猫听到他说自己的等级时咂咂嘴说:“你可真闲啊。”
“你要不要玩,我教你。”陈远清说。
“好学吗?”猫猫问,两个人就这样拿着各自的简历蹲在招聘会场的角落里研究起网游魔兽世界的炼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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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罗猫猫打来电话时说要找房子,陈远清正家里修改简历,一转眼他又失业了好几个月。上份工作只做了三个月,差两天不到试用期便遭遇裁员,他自然第一个被拿下来。有时出现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努力,机遇垂青有准备的人,可是陈远清觉得自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准备依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到手的机遇无奈溜走。
早上起来看见已经升了一竿子高的太阳,他会失神好一会儿,然后觉得未来希望渺茫。跟同学发信息聊天,大部分同学的情况都跟他差不多,无奈时只好宽慰自己,一切都会变好的,面包会有的,爱情也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