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万里无云,整理完房间之后,天色未暗,钟小晨又陪在王慧珍的床边。
“阿姨,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钟小晨趁着韩冰不在,小心翼翼地开口。
王慧珍面容虽然苍白,但仍散发着她发自心底的慈爱,她温和地说:“我早就不把你当外人了,在我面前你有什么说什么。”
钟小晨仍然沉寂了片刻,才再次询问:“我想知道,韩冰他究竟受过什么挫折,要把自己像冰一样冷冻起来。”
王慧珍原本没有多少光彩的眼睛里马上变得波光闪闪,她的嘴唇开始无法遏止地颤动:“韩冰这孩子小时候是很热情,很随和的,我们家的亲戚四邻都很喜爱他的。但从那天开始一切都改变了,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在街上散步,路过一片施工重地,那孩子调皮地跑上前去玩,他爸爸急忙过去想抱他回来,可这时一块钢板向他砸来,他爸爸冲上前一把推开他,他没事了,可他爸爸却当场脑浆迸裂……”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哽咽了几下,一旁的钟小晨脸色也变得煞白。
“那孩子当时就吓傻了,站在那哭都不哭了,一双眼睛跟死鱼似的。他从小就失去了爸爸,而他又认为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爸爸,这别说是孩子了,大人都受不了啊!后来,他就整整几个月都没说话,医生说这是受到过度刺激得了失语症,我尽了全力地引导他,他才慢慢开始说几句话。不过他从今往后变了个人似的,断绝了以前一切往来的人,也不交一个新朋友,只是一味地读书,他的学习比哪个孩子都好,可是我知道他的心比哪个孩子都苦。后来我操劳过度得了重病,躺在床上起不来,两人只靠退休工资过日子,他又要读书和照顾我,又要受穷挨饿,又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他当着我的面一滴泪都没流,可我知道他的心在偷偷地滴血啊!后来,我的病情越来越重,现在都转变成肺癌了,他为了给我凑钱治病,书也不读了,每天到外面替我打工,他读书比谁都努力,成绩比谁都好啊,读书就是他唯一的伙伴,现在他唯一的伙伴都丢了,这真是在他伤口上剜一块肉啊!”
王慧珍一边艰难地说,一边拿手卷抹眼泪。钟小晨在一旁听完已气色如病,热泪双流。
王慧珍又哀求似的开口,泪水在她憔悴的脸上留下刀割般的痕迹:“小晨,现在你是唯一一个接近他的外人了,你一定要帮我带他走出阴影,帮我拯救他啊!”说完,这位可怜的慈母几乎要跪下来。
钟小晨忍着泪扶住她,怜爱地抚着她孱弱的身体,害怕她的病体再增加一丝的负荷:“伯母,您别这样,我会帮他的,您不说我都会尽全力帮他的!”
王慧珍轻柔地将她搂入怀中,粗糙如树皮的手像梳子一般抚着她的黑发:“我谢谢你,也代替我儿子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