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晚,钟小晨一如既往地在蛋糕店里工作,她今天做得得心应手,这使得她沉浸在一种很愉快的氛围里。
但随后张美恒的一声尖叫将这种氛围彻底打破,一种截然相反的氛围又取而代之:“我的钱!我放在桌上的三百块钱到哪去了?”随后,她像洗劫银行一样在家翻箱倒柜。
“妈妈,大概是被人偷了吧?”张美罗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您与其热锅蚂蚁似的干急,不如想想是谁干的好事吧。”
张美恒如同被醍醐灌顶,她变戏法似的瞬间把那张焦虑的面孔转换成一张凶恶的面孔:“钟小晨,我真没看出来啊,看你平常挺文静的,居然这么心怀鬼胎、深藏不露啊!哎~枉我平常那么信任你,我真是瞎了眼啊!”
钟小晨的表情痛苦不堪:“阿姨,请您不要把这种事情随便推到我头上,我虽然穷,但不代表没志气,没尊严!”
“人穷志就短,饥寒起盗心!志气啊,尊严啊,是我们这些衣食无忧的人谈的事,你个朝不保夕的穷鬼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谈志气,谈尊严?啊!”
一瞬间,钟小晨的表情不再那么痛苦,甚至还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神圣和高贵:“好,阿姨,我走,不用你们开口,我自己走!我除了穷一点,任何地方都不比你们低贱,我来这里拿工资卖的是体力和汗水,而不是人格和尊严!”
“你不用走,钱在我这里!”挺身而出的韩冰此刻在她眼中简直就是个豪迈的骑士。
张美恒一惊:“钱怎么会在你这里?”
“钱是我在店里拣的。”
张美恒还要追问,这时一旁的张美罗对她使了个眼色,她马上意领神会,给了他个台阶下:“以后在店里拣的钱一定都要交给我。”
完工之后,钟小晨和韩冰又是同时出门,这一次,钟小晨带着无限的感激和一股不依不饶的倔劲紧追着韩冰。
“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答谢你,你已经帮了我好几次了,再不感激你,我都成薄情寡义之人了!”钟小晨诚恳热情地冲他说。
韩冰扭过头,不带表情地说:“你不用谢我,这钱是我拿的!我准备发了工资再还。”
尽管用的不是“偷”,而是“拿”这个中性词,他在钟小晨心中的印象还是一落千丈,从高贵的绅士、豪情的骑士瞬间变成了卑鄙的小人、委琐的流氓,她的脸色大变,几乎要彻底颠覆她以往的文静:“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上次是抢,这次是偷,害我一次又一次地蒙受不白之冤!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下贱又缺德的事啊!古人就说了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们既然穷,既然被人看不起,就更不能志短,更要拿出骨气!”
韩冰不动声色地继续前行,仿佛他对刚才那番话根本就听不懂、听不见。
钟小晨第一次鼓足这么大的勇气,她心想,为了不再让自己因这种人蒙受伤害,不再让他人和社会因这种人蒙受损失,也为了让这种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她要跟着到他家去,把这一切和他的家人说清楚。
一路上,钟小晨像橡胶一样紧粘着韩冰来到了他家。
她一踏入他家,第一感觉就是脏、乱、小。这样的家和配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啊,她心中暗暗嘲讽。
客厅里没人,她随着他走进了卧室,她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中年妇女,她想这一定就是他妈妈了。
她刚想把韩冰犯下的错一一道来,可她注意到这是个神情枯萎、气虚血弱的女人,看起来像是久病不愈,一时间她不忍再用她儿子的事来让她体病未愈的情况下又落下心病。
“这个女孩真漂亮啊,她是什么人?”王慧珍开了口。
韩冰接道:“她什么人都不是,只是和我一起打工的人。”
钟小晨的脸红了,她不好意思鞠了一躬:“伯母,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晚来打扰您,我这就走。”
“等一下,姑娘你再坐下来休息一会,喝杯茶,既然来了就是韩冰的朋友,是我们家的客人!”王慧珍刚说了句,猛烈地咳漱起来,她一边咳,一边用手捂住嘴,咳完后,手掌摊开,居然痰中带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