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便可以正式开张大吉。
剩下的事,就是安国臣和李继冲的事了,张浦可以奔赴下一站。
因此,张浦在临走之前,特地带着李大信等人,登上骆驼塬,观赏一下这一段辛劳的成果。
夕阳西下,通往骆驼口的各条古道上,不时响起叮叮当当的驼铃声。
金灿灿的阳光下,一队队金色的骆驼,如同一队队雄壮的金甲武士,迈着征服荒漠的脚步,缓缓而来悠悠而去。
路边坐着牧羊人,风把牧羊人脸吹黑了,皮吹皱了,好似干枯的老树皮。
牧羊人的眼睛被风吹的像兔子,红红的烂了一圈又一圈,终日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一样,眼泪汪汪的。
牧羊人反穿着老羊皮袄,雕塑似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坐了几千年。
高高的骆驼塬上,李大信率兵护卫着张浦。
望着眼前的一切。张浦面露欣然。
骆驼口市一开,能为平夏军筹集资金不说,还给各族人带来极大方便,解决许多人的生机。
“来了来了,又一队。嗨,牦牛队也上来了。好家伙,照这个来法,咱平夏军可发大财了。”李大信指着一队队商队,兴奋的手舞足蹈。
张浦却听到,猎猎的西北风,吹来唐人岑参的吟唱:
轮台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旄头落。羽书昨夜过渠犁,单于已在金山西。戍楼西望烟尘黑,汉军屯在轮台北。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四边伐鼓雪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虏塞兵气连云屯,战场白骨缠草根。剑河风急云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亚相勤王甘苦辛。誓将报主静边尘。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
“张阿哥,你好象不高兴?”李大信得不到回应,奇异地望着张浦问。
张浦微叹道:“不是不高兴,是怕高兴不了多久。阿弟知道吗?驼铃声一响起,号角声怕是也要跟着来了。这些边税,朝廷全给了那些捍卫边陲的将帅,其境内‘管榷之利悉以与之,其贸易则免征其税,’故边臣皆富,用此钱财养死士,招募谍者,刺探敌情,测山川道路.......咱们这么一做,等于从灵州、原州、凉州等宋朝边帅的虎口夺食,他们岂能置之不理?争战势必接踵而来。我等当未雨绸缪。走吧,回去会合安国臣和继冲,商讨预防之策。”
“怕他个鸟,兵来兵挡,将来将挡,打就是了。”李大信不以为然地随张浦下塬。
塬似一个巨大的骆驼,下面是一片广茂的方圆数里的草场。中有骆驼泉、骆驼湖。
周边有十数丈至数十丈不等的天然黄土壁,形成屏障,遮挡着风沙。黄土壁上不知道哪朝哪代什么人掏的无数洞穴,可供人畜居住。这里就是巨大的西北边贸集市,骆驼口。
安国臣就住在宋骆驼口榷利转运司衙门。
此衙门乃汉朝建立,经隋唐五代传至宋。
集市凋落后,转运使郑文宝,改任陕西转运副使。到盐州主抓盐税,这里只留下几个兵丁守护。李继冲一来,几个兵丁也跑了。
现在,这里成了安国臣的大本营,开衙理财。
张浦和李大信回到衙门大堂时,安国臣正在向陆续前来的商队宣布税收规定。
安国臣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遍了,口角满是白沫,但声音仍旧洪亮:“各位,咱再重复一遍,税律是十抽二。原来是十抽一,可现在天下不太平,咱得养活兵马保护交易,多抽的一成是养活兵马用的,各位有异议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