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魔音穿耳,正在整理园圃的我反射性地把身子往一丛杜鹃后缩了缩,同时在心里祈祷:“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只是鸵鸟政策明显不管用,须臾耳边传来熟悉的狮子吼:“小姐,你果然在这里!”。心下一哆嗦,手一抖,“咔嚓”,今年第一朵“锦绣黄”杜鹃宣告阵亡。我苦笑着站起身来,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秀小佳人正站在阳光下,一手叉腰,横眉立目地瞪着我作茶壶状。
“飞雪,我只是才出来一小会儿嘛。”
“哼,少来,还不知道你?一捣弄起你那堆破花烂叶子就忘了时辰,一弄就是大半日。这么毒的日头下晒着,回头杨伯看见了又要害我挨骂了。”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我下次不敢了还不成吗?”我打躬作揖地讨饶,又小声地嘀咕:“听说人越老话才越多,你怎么比张妈还唠叨?”趁小丫头一楞神的空儿,赶紧脚底板抹油溜走,充耳不闻身后小丫头气急败坏的声音:“好啊,小姐你骂我老?”
坐在清凉的潇湘馆内,喝着飞雪递上的张妈做的冰镇酸梅汤,望着窗外竹影摇曳,一片轻松适意。“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桃花岛上四季如春,不知不觉已过了十二个年头。“琴棋书画,医卜星象,奇门术数”,老爹的那身本事也让我经一番“去芜存菁”学了个大概。我的原则是实用――琴棋书画是一定要学的,“腹有诗书气自华”,何况黄蓉一代美女才女,这些本事后面还有特别的用处,比如找南帝求医那段,我虽然会尽力避免让自己陷入那般境地,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小心些总没错;至于卜卦和星象,在我看来都是些装神弄鬼的无稽之谈,才懒得在上面浪费时间;术数嘛,学过大学高数的人几曾把这个看在眼里?倒是在医术毒理和奇门遁甲、机关之学上我很是下了些功夫。前世便是学医的,此刻身逢乱世,这医道毒术更是保命杀人,居家旅行,必备技能;而奇门遁甲、机关之学,进可排兵布阵,退可籍之御敌,也是我学习的重点内容,十年下来也颇有小成。至少岛上的哑仆都知道,潇湘馆前的园圃,馆后的竹林都是不能擅入的――说不定碰上哪朵花哪株草,轻则浑身红肿,麻痒入骨,重则致人昏迷,丢了性命;而馆后竹林看似清幽,实则机关密布,加上内藏数个阵法,即使如爹爹一样的高手,若不通此道,也轻易不得出来。只是任我千伶百俐,过目不忘,也一样有头痛的事。。。。。。
我一边无意识地用银匙搅动玉碗中的碎冰,一边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蓦地听到飞雪欢声大叫:“哥哥!”,转过头,水晶帘外果然立着一个熟悉的颀长身影,看来我想的入神,竟未发现他何时来的。
轻轻放下手中玉碗,脸上也不觉带出欣悦的笑容,佯嗔道:“飞扬,你几时回来的?怎么还不进来?”帘外的身影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即水晶帘挑起,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迈步走了进来,却在我面前五步站住,躬身施礼道:“属下方才回来。小姐上次在俞大师那里订做的东西已经取回,因怕小姐着急,先来复命,还未见过岛主。”说着递上大小两个锦盒。我接过飞雪捧给我的盒子,只是随意放在桌上,并不急着打开,仍是注目着面前的少年:长身玉立,齿白唇红,若非微抿的嘴角和棱角分明的下巴透出几分英武刚毅,看上去就是一个倜傥的书生。见他因为赶路回来的缘故虽然身上青衫仍一尘不染,但眉间却微带倦色,不由柔声道:“辛苦了,大概一路都没好好休息过吧?快坐下歇会儿,我让飞雪帮你拿盏酸梅汤来。东西做好又不是马上用的,哪里就急在一时了?”他略犹豫了下,才又躬身一礼,在离我稍远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谢小姐关心,属下职责所在,不觉辛苦。”我看着他一本正经正襟危坐的样子,有些无奈地皱眉:“你怎么总这么拘束啊?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姐,你也不是我的属下,我一向当你和飞雪是朋友的,偏你就有这许多别扭!”正端了茶盘进来的飞雪一边给我和哥哥各捧了一盏冷饮,又布下几碟点心,一边笑道:“哥哥那个犟脾气小姐还不知道吗?他还总教训我没规矩呢!”看见哥哥瞪她,一伸舌头躲回了我身后。少年似要说妹妹什么又忍住,复转向我道:“小姐厚爱,飞扬兄妹没有不感激的。小姐不愿飞扬称属下,飞扬不再说就是了,只飞扬心里当小姐是主人,虽死不敢辞,何言辛苦?”
沟通失败!牛牵到北京还是牛,这人固执到无可救药了!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放弃了第n次劝说这个榆木脑袋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