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吹着滚滚浓云,很快弥漫整个天空。不远处的树林发了狂般一边倾倒,一派萧索气息。
荒野之上,站着一个人。风掀着他的黑色大衣,齐膝的野草,被风卷起许多残叶败絮。
他叫凌俊。是国际顶尖杀手。
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爱人。师父说,杀手不能有感情。所以他杀了师父。杀师父的时候,他流着眼泪。是他的第一滴泪,也是最后一滴泪。
他还很年轻,但师父说,武学不分流派,不分性别,不分年龄,重在勤奋与天赋。而师父曾亲口告诉他:你的天赋超出了常人,你现在可以杀我了。师父从不说谎。如果他肯说一次谎,即使明明知道他在说谎,他也不会死在自己的枪口下。
他很英俊。但师父说,杀手要的不是容貌,杀手的最高境界是和蔼。他目前还做不到。
浓云越来越厚,闷雷在云层里隐隐生响。
伤口很痛。他受伤了。这次逃亡到内地,是因为在马来西亚受飞帮雇用杀了幽帮老大贺叔。和贺叔的几大贴身保镖交手时,他躲过了致命一枪,大腿却被锯刀割了一条很深的口子。贺叔是横霸黑白两道的人物,他的死惊动了xi特警――全球最高实力的警力组织。从吉隆坡暗渡到马尼拉,被发现后躲到台北,又辗转香港,被xi特警一路追捕,不得已潜入内地。
之所以来内地,是他的雇主皇叔说过,内地有飞帮的一支分党,他可以暂时投靠。
凌俊打量着眼前的环境,荒凉萧条,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迷路了。他知道目的地很偏僻,但应该不至于是这副景象。
凌俊四下观望,只看到压抑的树林和漫天飞舞的草絮,毫无人烟。杀手都有超强的方向感,问题是,他似乎已不记得来时的路。他现在最清晰的记忆是在一座山麓的分叉路口,歇息时无意看到草丛深处有一个细小的骷髅头,这个骷髅头的形状很怪异,不像普通野兽的头骨,至少没有哪种兽类头顶有四个尖角,额骨上还有凸起的奇异图案。凌俊拿在手里细研了一会,他没有考古知识,不能判断是不是化石。出于对原始力量的敬仰,他把骷髅头轻轻放回了原来的地方。之后一连串的怪事就发生了,当他沿着那条草道进入一个小森林,风愈来愈大,出来后就不见了那座山,越往前走景象越单调,全是漫漫无际的荒草和偶尔出现的林子。他想回头,但已失去了方向。
荒草淹没膝盖,凌俊吃力地挪动着脚步,每逢变天,他的伤口就隐隐生疼,皮肉接近溃烂。
天色由昏黄渡至黑暗,不知走了多久,如果不是阴天,月亮早就高悬天际了。
闪电了,闷雷声越来越频繁。凌俊知道将要下暴雨,不由加快了步伐,他必须在下雨之前走出这片草海,不然连个遮雨的地方也没有。
饥饿,疲乏,疼痛,一同袭来。凌俊感觉自己身陷撒哈拉大沙漠,看不到方向,看不到尽头。一滴冰凉的雨落在他脸上,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如瓢泼下,浇得人喘不过气。凌俊心里闪过一丝恐惧,对于一个杀手来讲,字典里本不应该存在“恐惧”这个词。但眼前的一切实在是太怪异了,根本不符合常理。
前方又有一片小林子,不过略有常识的人都知道,雷雨天不能在树下躲雨。凌俊拖着沉重的身子在草海里举步维艰,伤口经雨水浸泡,产生撕裂般的巨痛。凌俊把头埋下,一声不吭。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暴雨模糊的视野里隐约看到了一片红光。是希望之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