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一个姓张的主治医生从急诊室走了出来,推了推白帽子下面的黑眼镜,寻觅地看看左右,问:“你们哪位是病人家属?”
王一朵和刘晓珊同时站起来。既然同时站起来了,就表示都是病人家属。
张医生说:“你们要有心理准备,病人有脑损伤,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
两个女人脑子同时轰地一响。刘晓珊似乎更难受,她的眼泪差不多就在医生说完话时就冒了出来。她上前一步,恳切地说:“医生,请你们一定把他救活,让他活过来――”
“病人家属都这样讲的。作为妻子,我理解你的心情。”张医生看了看刘晓珊,一脸无奈的表情。他心里已经认定刘晓珊就是病人的妻子。他安慰她说:“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当医生的悲哀就在于,我们常常在脆弱的生命个体面前表现出遗憾和无可奈何。”
王一朵说:“那么,他有可能醒过来吗?”
“任何事情都不是绝对的。现在还在继续抢救。我们期待奇迹出现,也希望你们予以配合。”
张医生说完就阔步而去了。据说他是军医转业回来的。全医院就是他走路走得最好,方方正正,不缓不急,是标准的军人步伐。这个步伐让刘晓珊想起了鬼子进村,他们走路的姿态很相像,尤其是从背后看上去更像。鬼子进村跟刘晓珊的第一次见面,就是这种步态吸引了她。从脸上看去,鬼子进村长相平平,他那种人通俗得满街都是。而且鼻子特别小,有点压不住那张长脸。刘晓珊一直说我长得像鬼子,但我敢肯定,我一定比他好看得多,英俊得多。鬼子这样的长相实在对不起观众,与潇洒男人的帅气就相距甚远了。而他的步态正好弥补了他的不足,它几乎变成了一种抓人的力量,紧紧攥住了刘晓珊的心。
而此刻,这个让我老婆十分着迷的野男人一蹶不振了。他似乎故意在用一种沉默的对抗方式来换取两个女人的眼泪,好象在说:我就是要这样让你们看看,看你们伤不伤心。而两个女人各哭各的,各想各的,偶尔地擤一把眼泪或鼻涕,形成了一个独特的二元结构,默默地为她们共同的爱人祈祷着。遗憾的是,她们共同的爱人并不是我陈雨诗的爱人,而是我陈雨诗的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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