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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1 / 2)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淡然一笑中,云茱的眼底有抹浓浓的自豪与骄傲。

“是!”

对云茱抱拳答礼后,在众人都不知他要做什么的紧张与纳闷目光中,张云静静走向老妪,轻轻将跌坐在地的老妪扶起后,对一旁承平宫侍卫微微一颌首,便再度走回云茱身旁,一句话也没多说,一声解释都没有。

纵使如此,还是有许多人懂了,懂得这名由战场中被拾起,眼眸清澈的少年,其实就只是单纯不想见到强凌弱,众暴寡的场面,不想见一名行动不便的老妪倒卧在地,无论她有罪无罪,无论过往是是非非,就那样简单。

“我等并非奸细,乃同样曾被鸩族占领,如今反统鸩族的隆古族。”就在有人感慨,有人质疑之时,一个男子的嗓音突然在大厅中响起,“今日我二人与我老祭司之所以无礼冒昧擅入此厅,只是想藉此机会明了天禧草原现况,以决定我隆古族究竟是要以和谈抑或兵戎相接之势,将困于天禧草原西角的剩余鸩族带回故土。”

被指为奸细的其中一名男子说完这些话后,立即由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与一道密令,交予承平宫侍卫,由其呈置承平宫主事眼前,而承平宫主事在和多人仔细研究过后,先是对大厅中所有人点了点头,再对三人致歉后,暂时请他们至另一房歇息。

毕竟现今的鸩族,虽已被有着相同发源地的隆古族统御,但天禧草原对隆古族的了解,却因其极北的地理位置,以及少有人接触而相当有限,仅知其武力不容小觑。

若能和谈,自是好的,毕竟若真要兵戎相见,恐怕又是一场不知要延续多少年的腥风血雨。

“你可是在半月谷被拾来的?”在众人严肃的目光注视下,被请离的老妪却没有立即离去,反而回头望向张云。

听到老妪的话后,张云转头看了看云茱。

“是。”尽管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但云茱还是毫不犹豫地答道。

虽然她早由老妪自张云肩际衣衫破碎后,便有些激动的眼眸中看出,这名隆古族老祭司,似乎对张云臂上的胎记相当介意,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误认,但当老祭司正确无误道出张云遗落的地点时,她真的诧异了。

毕竟一名远在极北之地的祭司,与一名遗落在天禧草原上的战场婴孩间,竟会有所牵扯,着实让人难解其由。

正当云茱心底疑惑未止,老祭司正眼迎向她后说出口的话,更让她震惊了。

“你的缚月咒,是我下的,本自我族圣部葛罗氏男丁血脉根绝那日起,你这一世,都将受缚月咒之苦,再无法可解,但你救了他,所以你也救了你自己。”

望着云茱原本清澈澄净的眼眸,由惊讶、疑惑到恍有所悟,再望向张云年轻却魁然的身姿与尔雅的气度,老祭司和身旁两人低语一阵后,在两人肃然点头附议中,缓缓举起腰中一块玉牌,环视厅中众人。

“既然天意如此昭示,我族自不敢违背,由今日此刻起,葛罗曼尔及其子嗣有生之年,隆古族与鸩族的铁蹄,永不再踏入天禧草原一步!”

葛罗曼尔,张云。

一场无人知晓何时开始的开始,一场没有人料得到结局的结局。

“人世间的因缘际会,当真是复杂难解,看似说不出个道理,可冥冥中却又早已注定。”

在将一切都说与云苿知晓后,老祭司临去前一句慨叹至极的话语,可说为这一场纠葛了半个多世纪的纷纷扰扰下了最好的注脚。

确实复杂难解,毕竟谁也想不到,在战场中被拾来的张云会是隆古族极受敬仰的圣部——葛罗氏——仅存唯一血脉,而云茱的生父,竟是与鸩族大公主缔亲的隆古族皇子。

当初,云茱的生母在满是战火的草原上,遇到了一名刻意隐瞒已婚身分的剽悍迷人男子,在浓烈的爱火中,共同孕育出了云茱,在得知其身分与口中谎言后,毅然决然转身离去。

但鸩族大公主在得知此事后,妒火漫天,怨气难平,竟以当初较弱势的隆古族全族性命为迫,命圣部出身的老祭司对云茱生母下了缚月咒,咒其与其腹中胎儿永世受苦,不得安宁!

云茱的娘亲难产而逝,因此这咒,只应验在云苿身上。

然后,随着时光流逝及那名始作俑者的死去,鸩族大公主渐渐遗忘了这事,老祭司也在与当时仅存的圣部男子——张云生父私下讨论后,同意由他亲自出马收回恶咒。

当张云的父亲领着身为鸩族小公主的妻子,与方满月的儿子来至天禧草原的半月谷,预借道前往女儿国时,却惨遭战火波及,夫妻双亡,小小婴孩不见影踪。

由于缚月咒必须借由拥有相同血脉的男性血液为引,方能解开,葛萝氏血脉既绝,缚月咒自然再无法可解,而鸩族也因小公主无故惨死,小王子失踪,忍无可忍地开始疯狂践踏天禧草原……

当初在半月谷捧起张云的封少诀,从未想过有一天,这孩子会让云茱就此远离缚月咒之苦,他们只是做着自己该做、想做的事,然后一起来到这一天。

云茱的缚月咒解开后,封少诀一月一回的“任务”就此终结,然后在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都未在云茱脸上见到红疹,而女儿国后宫也因增添了多名驸马能手,再不需他挂记之时,悄然离去,寻找允言。

他什么都没有带走,只带走了那条檀木念珠,云茱知晓,念珠与他那十三年来随时可剃除的短发一样,代表的是他心底最向往的归处。

静静坐在那间如今已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小小禅房里,云茱任由与封少诀相遇后,十三年来所有的点点滴滴一一在脑际中游走过一遍,然后恍然明白,他的降生,其实都只为化解这一场难解的夙世恩怨,只要找到了允言,他这一世,就真的再了无牵挂了。

终究茫茫天地一僧人,聚也姻缘,离也姻缘……

缓缓阖上眼,因为云茱的眼眸真的好酸好酸。

他可知,其实她从不曾怪过他,之所以一眼也不望向他,只因多看一眼他的脸,她的心就多沉沦一分,多看一眼他的发,她就会想起那夜他的泪与痛。

他可知,其实每当望着他因解决穆尔特家族危难后,一人独坐禅房疗伤的背影,她的眼眸,总是酸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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