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靖問道:「若是碰上江湖人物鬧場?」
胡德強笑道:「那就是我們出門的時候了!現在你的傷還沒好,就先幫著雄爺訓練他們就好了!」
凌子靖問道:「雄哥?」
胡德強道:「雄爺是錦鯉堂武功最好的香主,不是他是誰!其實若不是他對堂主的心太熱,也不會留在這裡,總舵幾次要調他回去,他就是不肯。」
凌子靖問道:「雄爺不肯回總舵,總舵不會不高興嗎?」
胡德強道:「真硬要調他,他一定會以離幫威脅的!雄爺可是神戟門出來的,這種大門派的弟子,小幫派是供奉不起,但大幫派歡迎都還不及,不到萬不得已,決不會把他往外送。」
凌子靖這才知道原來出身名門還有這種好處,還是有些不了解,問道:「為什麼對這些出身如此看重?」
胡德強道:「這些名門出來的武功當然都有一定的水準,講起武功來頭頭是道,但真正動起手來,又不見得是那回事,面臨真的生死拼鬥,武功好壞只佔七成,經驗和臨場反應才是決定勝負的主要因素,我就看過一個崆峒派出身的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鬼手下,所以我是不信這套。據我看上面注重這些,是因為他們門派的傳承和人脈,像少林、武當這些傳統大派,幾百年下來交過手的人可多了,他們沒見過的武功不敢說沒有,但也已經很少了,這些武功都在門派中有記載,可能沒有修練方法,但招式的記錄一定齊全,他們看重的應該就是這個。若是知道對方武功的招式,相鬥就有一定的優勢。再說幫會間地盤相爭,難免會起爭鬥,若是兩幫都有同門中人位居要位,這時能私了就私了,畢竟動武是最下策,死了人幫裡還要損失一筆安家費!」
胡德強指著其中四十幾人「他們練的是梅花陣!遇上大規模的爭鬥,靠的就是他們。」
凌子靖仔細觀看,只見四十幾人,都是一式單刀,每五人為一小組,三人主攻、兩人防守,踏著固定步伐,攻守有據。看他們舞刀的架式,知道武藝並不高明,靠的是五人小組的配合,適合羣攻。霸劍門就曾在江陵幫三人小組的圍攻下吃過大虧。
胡德強又指著另外二十幾人道:「他們的身手較好,練過幾年武功,只要是駐守在賭場和窯子裡,負責處理一般糾紛的。」
凌子靖順著望去,只見那二十幾人,有的使板凳,有的使匕首,有的使鐵尺,都是短兵器或是隨手可取得的物品,不禁讚道:「不愧是大幫派,訓練起來是各司其職!我除了配合雄哥,其餘時間呢?」
胡德強得意的道:「晚上就跟我到處走走,跟各個老闆拉拉關係,套套交情就好了,沒什麼大事!」
兩人正談話間,突聽場上傳來一陣對罵聲,轉頭望去,只見有兩個人各被一群人拉著,面紅耳赤對視著。胡德強認得那兩人,喝道:「李斌、徐四!吵什麼!」
將兩人叫來問個清楚,原來是徐四為了李斌賭場排班不公,多說了幾句,惹得徐強不高興,動手推了李勇一把。
胡德強斥責兩人幾句,要兩人繼續練習。
這時李湘卻跑來拉著凌子靖的膀子,對著胡德強道:「子靖哥哥受了傷,不讓他多休息,人我帶走了。」話說完拖著凌子靖就走。
凌子靖讓李湘挽著,只聞一陣香氣襲來,沒如此近距離接觸過少女,不由陶然迷醉。
李湘對凌子靖一見傾心,昨天兩次見面,都覺自己表現不好,今天一早醒來,先找到大姊問清楚與凌子靖相識過程,就到處找凌子靖。好不容易在練武場看到,找到藉口就拉走凌子靖。
一路行來,也不辨方向,等到發覺卻是到了自己房門口,當下手足無措,也不知是該進去還是離開,一急之下,眼淚奪眶而出。
凌子靖不知李湘為何流淚,登時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安慰。兩人就站在李湘房門口,等李湘發覺自己失態,「噗哧」一聲笑出,抹掉眼淚,笑罵道:「都怪你,害我又哭又笑!」
凌子靖更是一頭霧水,只能看著李湘傻笑。
李湘柔聲問道:「你的傷還好吧!」
凌子靖比比左肩又比比背後,道:「應該是好差不多了!」
李湘好奇道:「怎麼受傷的?」
凌子靖道:「要在這裡說嗎?」
李湘想起這是自己閨房門口,若是讓人看到還真是說不清,臉上不由一陣潮紅,問道:「來過岳陽沒?」
凌子靖搖頭表示沒有。李湘想想後道:「我帶你去岳陽樓走走,你可要全部說給我聽!」
岳陽樓在洞庭湖畔,自古有「洞庭天下水,岳陽天下樓」之譽。李湘領著凌子靖一路走來,聽著凌子靖訴說上回保鏢的故事,聽到楊雄為了大姐私下找凌子靖決鬥的事,不覺莞爾,笑著說楊雄對大姐癡心,明知大姐不可能接受他,還是不死心。當聽到與酆都一窩鬼交手的驚險處,原本已放開的手,又緊緊握住,等到全部聽完,深深的喘了口大氣,吐著小舌頭,心有餘悸的說:「幸好楊雄剛好路過,不然真的連命都沒了」
凌子靖讓李湘牽著手走在洛陽樓上,只感小手柔嫩,心中甜甜的,只是讓旁人看著不好意思,想要放下又有些捨不得。登上樓頂,放眼放去,只見洞庭湖湖水粼粼,一碧無垠,白帆點點,雲影波光。忽想起本門就是源起岳陽,「洞庭八景」劍法,取的就是洞庭風光,再想起師門的深仇,不禁黯然。
李湘發覺凌子靖神色不對,擔心問道:「傷口疼嗎?」
凌子靖搖頭表示不是,心想師門深仇未報,應該要專心練武,不能為兒女私情牽絆,藉著指向遠處小島,鬆開李湘牽著的手,問道:「想必那就是君山島了?」
李湘哪想到凌子靖心意,開心地道:「改天我們登船到島上遊覽!」
兩人又停留一會,便轉而下樓。李湘興奮的為凌子靖講解岳陽樓的歷史,從滕子京修樓,范仲淹作記,蘇舜欽繕寫到邵餗篆額,岳陽樓四絕清楚說明。來到一旁的三醉亭,李湘吟道:「朝游北海暮蒼梧,袖裡青蛇膽氣粗。三醉岳陽人不識,朗吟飛過洞庭湖。」李湘解釋說這是呂祖洞賓過洞庭湖留下的詩。
凌子靖聽著李湘的話,自認沒有范仲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胸襟,反而呂洞賓的豪氣與曠達深深打動他,鬱悶的氣也稍紓解一些。
中午時分,兩人找了間小茶樓,李湘點了幾道當地特色菜,親切的為凌子靖夾菜。李湘個性本就活潑開朗,認定凌子靖就沒好避諱,反而是凌子靖有點放不開。正吃間,忽見許永與另一人走進店內。另一人年約二十幾歲,面白無鬚,頭微仰,一副倨傲的樣子。正奇怪許永為何會出現在這裡,許永也發現凌子靖,驚訝的看著,卻不過來打招呼,先服侍那男子就坐,招手要店小二過來。
凌子靖心想這人是誰?看年紀也不像許永師門長輩,為何許永態度恭敬,啟人疑竇。那男子連點了七、八道大菜,凌子靖聽那聲音,又尖又細,讓人極不舒服,語氣中滿是命令口吻,像是身居高位之人。
不一會兒,菜送上來,擺得滿滿一桌,那男子每樣都是淺嘗幾口,就停箸不動,像是對菜色不滿意。許永低聲向那男子請示,那男子斜眼看了這裡一眼,不耐的點頭。許永走過來一屁股就坐下,道:「子靖不是進四川,怎麼跑到這裡了!這小姑娘長的好標致,該不會是為了私會小情人,鏢也不保了!」
凌子靖不想多說太多,冷冷道:「受了點傷在這裡休養!」
許永笑著對李湘問道:「小姑娘貴姓芳名,子靖也不介紹一下!」
李湘已聽凌子靖說過這人叫許永,只覺許永無禮,說話又令人討厭,轉頭不看他。
凌子靖道:「這是我妹妹。」也不介紹李湘名字,問道:「許兄不是轉到鎮南鏢局,怎麼會到了岳陽,該不會是保龍騰劍的吧!」
許永聽到龍騰劍的名字,轉頭警戒看了那面白無鬚男子一眼,發現他並沒聽到,低聲道:「鎮南鏢局算什麼!大爺我早就離開了。」卻不回答龍騰劍的問題。
凌子靖將許永的動作看的分明,知道許永不答龍騰劍問題是因為忌諱那男子,心想自己給龍騰劍害的差點連命都沒了,連是誰放的風聲到現在還搞不清楚,如今碰到與龍騰劍有關,還不問清楚,故意大聲道:「許兄不是請出師門長輩保龍騰劍的鏢,何不取出龍騰劍,讓小弟開開眼界!」果然那人聽到龍騰劍的名字,轉頭兩眼凌厲的看向許永。許永一個哆嗦,忙不迭跑回去向那人解釋。
李湘笑道:「想不到子靖哥哥看起來老實,也懂得做弄人,以後我可得小心了!」
凌子靖滿心都是龍騰劍,並不答話,匆匆結帳,也不跟許永打招呼,拉著李湘趕回分堂。
回到堂裡,凌子靖找到胡德強,說明想找人盯著許永。胡德強找了個人,凌子靖清楚描述兩人長相,告知小茶樓所在,那人就去了。過了不久,又見那人轉回,說許永兩人已離開。凌子靖心急,請胡德強幫忙想辦法找人,胡德強心想找個人還不容易,於是召集堂內留守幾十人,凌子靖說明兩人長相,將人灑出去找尋。到了傍晚,所有的人都回來了,卻都回報沒找到,想是兩人已離開岳陽。凌子靖雖然心急,但找不到人也沒辦法,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