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雷诺，秦怀扬把林若水叫到了月台的一边，目光里充满了父亲般的关切，问道，你是先在基地这边留几天，还是马上回哨所去？
谢谢首长，我想回哨所去。林若水答道。
也好，那个哨所很有韵味，我就很喜欢那个地方，现在又是哨所最美的季节，那你就回去吧。韩劲她们已经到发射旅了？
她们已经不在哨所了。
留下你是我的意思，是怕这边的事多还要抽调你。你先调整一下自己，将来也得去发射旅。
调整？林若水不知秦怀扬的“调整一下”指的是什么，也许是在说她和雷诺的事。
秦怀扬说，是的，调整调整，事情虽然不那么容易过去，但总会过去的。好了，你回去吧。
是，首长。林若水在秦怀扬面前总还是毕恭毕敬，有点放不开。她感觉秦怀扬这个人很奇怪，跟他见第一面，绝对不会有什么印象。如果说有印象，也会是不太好的印象，觉得他这个人十分难以接近，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一股霸气。只有打过无数交道之后，才逐渐感受到他那不同于别人的可敬可亲。雷诺就说过，秦怀扬这个人最大的特点是，你得让他欣赏你，他一旦欣赏了你，你就尽可以大胆而放肆，把一个真实的自我展示在他的面前。平庸的领导是从优点欣赏一个人，而优秀的领导却是从缺点欣赏一个人，秦怀扬是优秀的领导。雷诺还得意而肯定地说，秦怀扬欣赏的就是他的缺点。
林若水能够理解雷诺的意思，可她是永远也不敢在秦怀扬面前大胆而放肆的。
秦怀扬的司机连夜将林若水送回了哨所。
骆驼竟一直等着她呢。老班长起来开门，嘴里就不停地诉苦说，你走这一天，骆驼就不听话了，它总在院子周围转来转去，嘴里还发出呵呵的叫声。
林若水笑了，把骆驼搂在怀里拢了拢毛，让它去睡，骆驼这才放心去睡了。
雷诺走了，说不痛苦是假的，林若水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她总会想起韩劲说过的那一番话，爱就像刀子，一点点地割着肉，让你伤痛到死。她现在的内心不正如刀割一般难受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这时她才理解了秦怀扬所说的“调整”的含义。她该怎么“调整”自己呢？至少目前还“调整”不过来。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雷诺，还有丁小北那双黑洞洞如枪口一般的眼睛。她的心情从来还没这么糟过。她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很理智的人，可现在倒觉得有些管不住自己了。她好像听见自己的身子在咔咔啪啪地一点点散开，稍一抖动就会有某个部位落地成灰。
她知道自己正在逐渐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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