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连奎看萧晨的样子,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他阅人无数,知道眼前这位,定是没什么背景的人。不然,不会是这个态度。要真有背景,也不会被人打成那样。再者,真有背景,现在电话早打到巡捕房了。
而这个年纪的青年,还有美好的憧憬,尤其是萧晨的穿着,像是留洋回来的,怎舍得放弃大好前途,怎舍得放弃享受生活呢?再加上自己刚才的许诺。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不害怕才怪,即使表面装做镇静。
不过,陆连奎千算万算,也算不出眼前这位,是来自他无法想象的未来世界的。人的思想,会随着时代不断进步和转变的,尤其是对事件的分析和认识。人谁不怕死,但既然左右是死,萧晨又为什么答应他呢。呵呵,可笑,陆麻脸还自以为得计呢。
萧晨无比认真地思量了好一阵子儿,终于垂下了头,他略带无奈地说道:“看来我已经没得选择,陆督察长,请把那份笔录拿来吧!”
“哈哈!好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弟,有前途,有前途!”陆连奎兴奋地站了起来,对身边那人吩咐了几句。
那人恭敬地应着,然后,转身出了房间。过了有一分钟,他便回来了,拿着一跌文件纸,还有蘸水钢笔,及墨水。放在桌子上,他便退到了一旁,
陆连奎已经重新坐下,正拿着茶杯乐滋滋地品茶,他的表情,像拾到了许多钱,或者中了大奖。他已经开始想象着,自己在那位新主子面前,如何受到夸奖,如何得宠了。如果能得到那位的青睐,爬上更高的位置,指日可待。自己也能走出租界这个势力圈子,走向更广阔的天地了。
可惜,美梦往往存在于梦想,它永远难以成为现实。
“给他!”陆麻脸随意地说了句,他很喜欢这种指颐气使的方式,甚至于陶醉。为了能够长久地享受这样的待遇,他要攀地更高,更广。说得通俗一点,鼠兔三窟,才能活得逍遥。
萧晨身后的一个便衣走过去,拿起文件纸,只有薄薄的几张,却写满了深色的字迹。文字,可以帮人,也可以害人。文字,记录历史,也改变历史。
萧晨远远地看着,有些莫名的感叹,同时,心情也迫切起来,他要赶紧看到,究竟陆连奎,或者他所代表的势力,要害什么人,或者栽赃什么人?抬起双手,故做郑重地接过,他双手捧着,认真地看起来。
陆连奎很满意他这种郑重,这说明他是真得妥协了,在用心地记。
纸上写的,当然是歪曲事实,而且把事情整个歪曲,倒把那几个日本人说成了被迫反抗的无辜者了。而且,萧晨怎么鼓动的群众,怎么计划的,被人指使的,写得有鼻子有眼,文字无懈可击。简直是完美的害人笔录!
萧晨心里的怒火,热烈地燃烧起来了,他的手指在轻轻颤动,但是表情仍然平淡。别人看到,会误以为他是力气乏了,手不稳了。
萧晨真有些佩服那位杜撰这份笔录的人,简直是写小说的天才。这样的人才,不去搞文艺创作真是可惜了。如果有机会,萧晨真想见见这个人,看他长的什么样,什么嘴脸,如果可能,他还要看看他的心,是红是黑!
刽子手可恨,刽子手的帮凶更可恨。这些连伪君子都比不上的人,是真正的小人,露不得脸的小人。助纣为虐,其心可诛!
至于笔录上要害的人,萧晨并不认识,记忆里也没见过,但是身份好像挺高,是国民党19路的一个高级将领。在笔录上,那人反蒋爱国,坚决抗日的人士。偏又掌握实权,有属于自己派系的军队,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奈何不了他,就只有想阴谋诡计来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