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许多歌给柳川越听,柳川越闭着眼靠在椅背里,什么都不去想,第一次听歌听得这么用心,那些歌或欢快或忧伤或明朗或沉静,杂得不象话,只要想着有一个人这时候正默默地陪着自己,莫名的欣慰就在柳川越心里汩汩地冒起来,已经陌生了这种情绪的柳川越竟给水呛了似的鼻腔里发酸。都说爱是寂寞撒的谎,都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柳川越不明白他什么时候竟把这些头衔都占齐了呢?他想倾诉,哪怕这意味着他已经迷路了或者只能显得脆弱。他总是蜷缩着的思绪舒展开身躯,袒露出深处的斑驳,纵身要做一次跃起或者坠落。
他问飘:“我能跟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吗?”
飘很干脆:“行,就当我是垃圾桶。”
于是柳川越就不客气地把飘当做了垃圾桶,这个说法好,因为垃圾桶是什么都可以扔的,所有变质的过期的被淘汰的被浪费的闷坏了的糟蹋了的统统可以扔,柳川越一直扔到深夜,从小时候同柳轻云之间的纠缠扔到亲身父母猝不及防的离世、从与养父母间的交易扔到柳轻云的数次背叛、从林苒对他的精心设计扔到杨文畅带来的一团糟的局面,该扔的都扔了,不该扔的也扔了,扔一件轻松一点,越扔越止不住想扔。这一晚,柳川越彻底承认,网络有时候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什么尴尬别扭、什么形象举止都可以一根绳子捆了见鬼去,单纯的倾诉有种飚车到极致的快感。最后他对飘说:“我觉得自己解脱了。”
飘回应:“那就轻装上阵吧。”
胸膛里畅快了话也就活泼起来,柳川越笑着问:“你怎么不跟我争了?你不是挺好斗的嘛。”
“没必要和不轻易改变想法的人浪费脑细胞。”飘的话完全没有示弱的意思。
“这么肯定?”
“嗯。”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先说。”
“你能来见一下我的养父母吗?我总得给他们个交代。”
飘沉默。
“只是帮个忙,以后怎样决不强求,我们现在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飘依然沉默。
距离是个忽远忽近的坏东西,刚才还觉得伸伸手就能把希望攥在手里了,这会儿又觉得遥不可及,柳川越渐渐失望。网络,毕竟还是不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