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副斯塔布是科德角人,是个地道的科德角佬。
他是个无忧无虑、无惊无惧的人,面对什么样的危险他也不会惊慌失措。他驾上捕鲸的小艇,哼着小曲儿,好像不是去打鲸鱼,而是去吃晚餐。
他像车夫珍爱自己的车一样珍爱捕鲸艇,总是把小艇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落落的。
每当小艇逼近大鲸时,他便会很随意地拎起那杆标枪,嘴里哼着曲子,像个悠闲的铁匠那样,动起手来。
他究竟是如何让自己能把鬼门关视为安乐椅的呢?他自己可能也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即使偶尔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他也会像遵命爬上桅杆顶去-望一样,机械地去完成任务的。
我想能让斯塔布处变不惊、悠哉游哉的一定是他那只烟斗。因为那柄又短又黑的烟斗已经和他的鼻子一样,成了他脸上的一个器官。
每天他起床时,你首先看到的都是他嘴里的烟斗,而不是他的鼻子。他的床边上放着一溜装好了烟叶的烟斗,每天睡觉前,他都要一支支地抽完,然后再一支支重新装好烟叶。早晨一起来,不是把胳膊先伸进袖子里,而是把烟斗先插到嘴里。
我琢磨他这样抽烟也许是有道理的:人间死于各种各样的病患灾难的人太多了,他们吐出来的气弥漫在空中,随时可能污染别人的呼吸,所以有些人在走过这样的人身旁时,总是用手帕掩住鼻子。
斯塔布的烟斗的作用大概就相当于那个手帕了,他把它当成抵御人间灾难的屏障了。
船上的三副是弗拉斯克,他是蒂斯伯里人,生得短小精悍,永远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
他好像生来就和大鲸们有仇似的,只要一见面,分外眼红。他完全把捕鲸作为一种荣誉了。
他眼中的大鲸完全没有庞大的恐怖和致命的威胁,他只不过把它当成了一只大个儿的水老鼠,与之格斗时,完全沉浸于一种捕杀的快乐之中,全无恐惧。
弗拉斯克的大无畏精神或许多少包含了一些愚昧的味道。这使他视生死之搏击为儿戏,三年或者再长些的航程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稍微长一些的儿戏。
这样,弗拉斯克在船上就起到了一种“中坚”的作用,他或多或少地成了船上的人们心目中的依靠。
大副、二副和三副——斯达巴克、斯塔布和弗拉斯克是“裴廓德号”上的三艘捕鲸艇的头领。如果亚哈船长亲自去对付大鲸,那他们三人便在船上联合执政;而当他们三个手执标枪时,又成了最优秀的标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