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在我面前还没收净的愁容,我忍不住问道:“刚才你们的话我听到了一点点。梁璇要随军出征吗?”
梁夫人怔了一下,她看向我。幽暗的灯火下,她的眼睛里流露着忧伤。我想,那是母亲为孩子担忧时的眼神。
“公主,您只有十岁吧?”
我点点头。
梁夫人俯下身,不顾身份,轻轻抱住了我。“他们都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骨肉?”她喃喃地说,不知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我在她怀里,感觉到她抱我的力量越来越大,却令人安心。
他对梁璇的母爱此刻感染了我,我不禁唤出声:“梁夫人……”
终于,梁夫人放开我,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笔直地站在那,看向窗外。
“公主,请您安心地住在这里吧。臣下会尽心照顾您的。就像您的母亲一样。”说到这时,她将脸转向我,眼里竟有些湿了。
我看着梁夫人,忽然想起了生母。在我在火国的最后一个晚上,绿竹告诉了我她所知道的所有关于我生母的事。
她说,这是她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于是我知道了一些我一直不明了的事。其中就包括,生母是被赐自杀的。
是不是那时轻轻将襁褓中的我放下,转身赴死的生母也如此刻的梁夫人一般,下了很大的决心呢?
骨肉分离,是母亲们所不能忍受的吧。
果然,五天之后,梁璇走了。
梁夫人拉着儿子看了又看,嘱咐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梁渊皱着眉催促了,她才放开了他。
梁璐走到我面前,躬身说道:“公主请保重。臣下要走了。”
我拉住了他的衣袖,说:“要早些回来,我还想听你将土国的风土人情呢。”
我还本来想说,你母亲还等着你呢。可是话到嘴边,我竟然说不出了。也许我是嫉妒他还有母亲如此为他牵肠挂肚吧。
梁璐温柔地笑了,说:“一定。”
那一笑,在我心里成了永远。
那个眼柔如水的男孩,那个笑容温柔的男孩,那个给我拿来斗篷的男孩,那个陪了我一上午为我讲土国的风土人情的男孩,那个我只认识了几日却在心里悄悄当作哥哥的男孩,终于还是没能回来。
土国史纪:异世属一百八十七年十二月,土国发兵。翌年一月与火国、金国大军会师,攻水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