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决定,红鹰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自然知道两点:第一,我不会有危险;第二,我还会回来。但我却有点担心将要发生的事情――既然雨雨的死和cdcc有联系,那么红鹰也难免被卷入其中,我刚刚才对她有点好感,这一丝突如其来的线索所带出的真相或许会让我改变看法。
在车上她不断对我说:“放心啦,她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就在外面等你。”
她并不知道薇对我讲了什么,所以反过来安慰我,以为我是惧怕薇。
约定见面的地方是薇和红鹰定的,我只是个“人质”,当我们抵达这家小茶馆时(又是茶馆),猴子和薇已经门口等候了。看到猴子,我如有在外飘泊数年偶遇家乡亲朋好友的感觉,迎面就来了个拥抱。
我尴尬地和薇随便打了个招呼,猴子走在我们两人中间将我们隔开,领着我们朝里面走去,而红鹰则带着她的姐妹们把车停在茶楼外面等我。
猴子望了望我,又望向薇,友好地说:“被你杀死的那个女人,小薇已经查到了身份,我们得谢她一下。”
我朝她点头示意。
“那个女人隶属于一个叫‘玫瑰’的组织,是个奉行极端恐怖主义的邪恶组织。根据资料显示,这个女人是她们组织的首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来放到桌子上,我一眼就瞟见了那个女人,如此眼熟,令我无法相信,是若若。
我张大的嘴还没来得及发问,薇就开口打断了:“这不是若若,只是和若若长得一模一样。”
这下我更惊讶了,因为我以前不怎么灵活的脑袋近段时间基因突变进化了一般,立刻就能联想到有联系事物背后的本质――“雨雨和那个女人....”――我开口说道。
“是的,你猜得没错。她们都是双胞胎,若若组织里大多数成员,都是双胞胎,而她们的另一位姐妹,都在‘玫瑰’这个组织里。”
“那你――”我望向薇。
“我是特例,事实上,我是因为雨雨才加入这个组织的。”薇抹了抹鼻子说,“当时雨雨对我说,这是她的归属,我那么爱她,所以就跟着进来了。”
“她们不是双胞胎。”猴子说,“她们中的每一对都是同一个受精卵分化出来的两个试管婴儿,基因百分之百相同。”
“若若知道这件事吗?”我小声地问。
“这个,一时之间向你解释不清,只能说大部分信息都是若若帮助我们获得的,我们先从事情的起因,二十五年前说起。”
我双手托着下巴,表示愿意听他们俩讲叙这个故事。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大概是一九八一年,一群以某位中科院的生物工程师为首的科学家聚集在一起,提出了一个名为“开天”的大型科研实验计划,这个项目是完全对外保密的,即使是现在,也无法搜索到任何相关的资料。项目的负责人通过各种途径找到了一名叫朵朵的女子,向她提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这个女人就是现在若若的组织“蝴蝶”的创始人。
八十年代的中国同性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人们甚至没有听过这个词语。但人类基因的巧妙(也有人说是缺陷)早在千年前就创造了这种“异类”,由于是少数,同性恋一直处于被压制地位。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对繁殖概念的退化,有一些国家,比如美国,早在六十年代就有了公开的同性恋集会和人权运动,这也对其他国家的同性恋者造成了一定的冲击。朵朵就是这样一个被冲击者,她从美国留学回来后,聚集了其他几个同样留学归来的女大学生创立了“蝴蝶”这个组织。她们一边用常人的生活方式来隐蔽自己,一边逐步从国内的高校中寻找更多的同类。
但,冲突总会有的,对于这个新生组织来说,危机无处不在,家庭,社会,生活,资金,等等各种问题接踵而来,而危机的根源却远不是她们所能解决的。
雨雨在一份研究报告《论同性恋的起源,发展和最终旅途》(作者虚构,引自本书系列最后一部《明日世界》)中提到:
....(省略号意为省去一部分文字,下同)她们的出现是一种必然,其根源是人类灵魂等级随着进化不断提升,而科技(社会生产力)并未跟上这种异变的水平....灵魂的异变不同于科技的异变,相对深邃的,妙不可言的灵魂世界而言,后者更具有平均性和稳定性,这一差异导致了灵魂与躯体,即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之间的冲突....
....人类是从野兽进化过来的物种,在进化抵达下一阶段前的旅途中必然遵循npc(作者注:npc,本书重要名词,英文全义为noplayer-controlledcharacters,非玩家控制的角色,引申意义为不自由的生命,低等生命)规则,这种依赖性将随着进化进程的延续而逐渐减弱....
....首要的一个规则便是物种的延续性,“物种总朝向着自己有利的方向进化”(《人类的进化及性选择》,达尔文),这里所谓的有利,绝大部分指向延续性,对非智慧物种来说,延续性是唯一目的....
....而同性恋的出现违反了这一重要的npc规则,因为她(他)(作者注:这里将女性人称代词作为首要阐述地位,后续剧情埋下的伏笔,而非文法错误)们将无法生育后代....我们应该明确地知道,和爬行的飞禽走兽一样,我们仍然需要延续,试设想一下,倘若每个人都自主执行自己的性选择,而恰好都是同性选择的话,人类这一物种几十年后便会灭亡....
....无论是伦理道德还是法律,都受限于生产力,从更宏观的角度上,我们可以发现这些都受限于灵魂等级....我们无须复仇(剧情伏笔),因为道德并非罪恶,它对个体行为的约束从宏观角度来看一直在保护物种的进化....
....所以这个特殊群体(同性恋)危机的根源在于生育能力,理性的解决的途径只有两条:无限延续个体生命力,或是使之可以生育....离我们更近的是后者,早在八十年代,中国人已经开始秘密研究基因学,当然我无法揣测这种研究的可靠性和真正目的(剧情伏笔)....
当时“开天”计划的负责人向朵朵提出的是什么条件呢?
这个条件就是,让女性与女性之间可以孕育后代,而朵朵获得这项科技支持需要付出的是一百万人民币以及配合研究。
一百万是个不小的数目,但朵朵终归是凑齐了这笔钱,用来支持实验室的运作。根据她遗留下来的资料,那群科学家理论上的原理如下:
人类性别的差异在于第二十三对染色体,也就是性染色体,女性染色体为xx,男性染色体为xy。通过实验室的人为操作,几年之后他们终于成功的将y染色体融合到x染色体中,在特殊的人工诱导下,这种新的性染色体将控制成熟个体产生介于卵细胞和精细胞之间的一种新生殖细胞。在模拟的设计图中,两个新的生殖细胞相遇――完全融合――这虽然是减数分裂,但却更像有丝分裂的逆过程。
也就是说,这种一种无性生殖!倘若要将这种技术普遍,实验室诱导受孕和人工试管培育的高额费用是不可取的,所以子宫仍然不可缺少,从这种生殖细胞分裂过程的设计图上我们可以看到,它最终将分化生长为一个女性胚胎。
朵朵所在组织的每一个成员都向实验室提供了宝贵的人类卵细胞作为研究资源,当然,第一批被培植出来的“产品”,便是她们的后代。
她们欣喜若狂,因为她们深信,当这批孩子长大时,一个真正的新时代,属于她们的时代将来临。科学家同时向她们保证,这种对第二十三对染色体的改动,同时还将无形地影响新生儿的性取向――这也是一个npc法则,物种只会选择自己的同类繁殖。这是一个纯粹的同性――不,应该说是无性物种,也就是说,她们将会脱离普通人的性取向群,建立一个纯粹的新生活圈!
然而,这种高兴没有持续多久,便彻底破灭了。所有的新生儿,没有按照理论设计上的方向成长为为可以互相受孕的新个体,而且连普通女人也做不成,丧失了最基本的生育功能――她们都先天性卵巢坏死。
她们再次找“开天”项目的负责人补救,当补救计划进行一半,到一九八七年时,整个项目实验室突然遭到毁灭性的袭击,(有记载说是国家军方,也有记载说是其他组织),所有参与人员全部惨遭屠杀,无一幸免,资料和设备也被洗劫一空。
“蝴蝶”组织内部出现矛盾(具体原因未知,可能是是否应该调查报复的问题),并最终友好地分裂为两部分,若若所在的组织保留着原有的宗旨,即低调安稳地生活,而另一部分则成为了现在的“玫瑰”,主张激进主义思想,并最终演化为现在的暴力恐怖组织。
两派将新生儿对半划分,(每个胚胎都制作了两份),这是最公平的分法。也就是说,现在“蝴蝶”组织的雨雨那一代在“玫瑰”组织中都有个一模一样的姐妹。随后双方领袖相继失踪,一九九零年至一九九四年,出于未知原因,“蝴蝶”的成员相继群体移居洞庭湖畔,最终在洞庭市落脚。
二零零二年,“蝴蝶”并入神秘的yus(宇家族)。
雨雨原名方书,一九九零年转入洞庭市莲花小学,一九九四年“父母双亡”,前往北京一段时间,回来后性情大变。二零零二年,方书改名字为雨雨,并出国留学。
也就是说,雨雨自始至终属于“蝴蝶”这个组织,她只有两个母亲,没有父亲。
我一口气听猴子说完了这个惊人的故事,之前几个无法推出答案的问题迎刃而解,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