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赵括呀!就喜欢海阔天空地胡侃,跟我们什么都谈,还跟我们抱屈哩!”玉姬谈起赵括心中就好笑。
“他都说了些什么?说来听听。”
“先是吹牛,说他读过天下所有的兵书,什么《孙子兵法》、《孙膑兵法》、《鬼谷子战术》等等他全看过,他说将来他要写一本天下奇书,连书名都起好了,叫着什么《赵子兵法》,等他这部兵书一出来,到时候就会一举成名,天下震动。”
“真是恬不知耻,连孙子他也敢瞧不起?亏他还自称是个将军呢?”吕不韦暗笑赵括的无知与高傲,“他还说了什么?”
“赵括还抱怨赵王没给他带兵,现在只让廉颇等几个老头子统率赵国兵马,若是让他统率大军,他就会横扫六国,打得各国将士满地找牙,天下很快就会被赵国统一!”玉姬边说着,边把自己手上的玉手镯换成了金镶玉手镯。
“难怪听邯郸人说,赵括徒有虚名,其实不一定有真本事,连他父亲都不放心让赵括带兵打仗呐,原来果真是一个华而不实的家伙噢!赵王幸亏让廉颇统率军队,若是让赵括这类人带兵打仗,恐怕赵国迟早要亡国灭种的!”
“好了,好了。不谈赵括了,说说你这趟生意怎么样,来去都还顺利么?”玉姬取出一盘千钟果放在桌子上,算是招待吕大商人。
“生意倒是赚了一大笔。你想想,就是一担粮食只赚十钱,三万担的货该赚多少?至少三千金啊!”吕不韦夸张地故意压低声音。吕不韦剥了个千钟果,把嫩红的果仁塞进玉姬血红的双唇之间。
“恭喜大商人又发大财了!”玉姬把嘴中含着的果仁送到吕不韦的嘴边,故意逗弄了一下吕不韦。
“钱是没少赚,可美中不足的是,把运送军粮的几千号人给丢在上党城了,这就是纰漏呀!害得我和平原君整日都提心吊胆的。”说到这里,吕不韦微微叹息了一声。
“这跟平原君有什么关系?你是商人,贩贱卖贵,丢了人也只是你吕大商人的损失,关他平原君何事?”
“女人呀,就是头脑中少根弦!你也不动脑想想,这批军粮可是暗地里卖给韩国人的,那运送粮食的几千号人也是偷偷花钱从平原君那里租借来的。”吕不韦想对玉姬晓以厉害。
“这平原君也真是,拿着国家那么丰厚的俸禄,还要图那两个钱儿!”玉姬像其他娼妓一样,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贪官污吏。
“嗨!你们这些女人真是懂个鸟!”吕不韦暴了句粗话,“你也不想想,平原君府第那么大,人口那么多,单只门客就有三千多号,不搞点灰色收入,就依靠那点俸禄,家里还不得饿死人啊!这叫‘居其位,挣外块,捞油水,贴家用’,邯郸市民中流传的这句从官场中传出的顺口溜你该听说过吧!”
“这些不知廉耻的官僚,一天到晚就琢磨着捞灰色收入,这下好了,让他损失几千号人也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干亏心事呐!”
“你可不要骂平原君,他在官僚中还算是不错的了,现在哪个官僚不贪污?哪个衙门办事的不揩油?再说,若没有这样的官,我们这生意就难做下去了,不是说‘官商不分家’么,就是这个道理。”
“丢了三千多人,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影响么?”玉姬以为吕不韦又会像他父亲那样被定罪坐牢。
“我一个商人,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影响?倒是对平原君影响更大一些。嘿嘿!这件事,就要看平原君的智慧了,处理得恰当,不仅可以收回那遗留在上党城内的三千将士,还可以得到上党之地;倘或处理不当,不仅赵王会怪罪他,怕还会引起秦国和赵国的纷争,甚至血光之灾啊!”
“你越说玉姬越糊涂了,这是赵国内部的事情,最多是赵国和韩国的事情,怎么牵连到秦国去了?又怎么会使秦国、赵国相互打仗呐?”玉姬皱着眉头道。
“这些军国大事,哪能让你们女人们全知晓!告诉你吧!上党军民都一致要求归附赵国,太守冯亭为这事特意让我带回一封密信给赵王,昨日我将信送给了平原君,接受还是不接受,平原君是两头为难呐!”说到这里,吕不韦对平原君反倒心生同情。
“这对赵国可是喜事啊!送上门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赵王若是接受了上党郡的归附,表面上看是得到了土地和人口,得到了意外收获,可实际上要冒很大风险,你想想,秦王早就想得到上党地区,几十万重兵进攻都没能得到的东西,他能让赵王平白无故取得上党郡么?”
玉姬怔怔地望着吕不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赵王若不接受上党郡的归附,也会有麻烦,那上党城内可是有赵国三千多将士,秦军攻克上党城,必然知道赵国售卖军粮和派兵帮助韩国人的事,这不是等于给秦王找着了上门挑衅的借口么?”吕不韦叹了口气,显得一脸无奈。
“要也不行,不要又不行,有时候做国君和当百姓一个样,左右为难啊!”
“比当百姓更难!当一个国君,举动稍有不慎,往往会有灭顶之灾呐!”吕不韦把玩着玉姬的纤手,时不时转动着金镶玉手镯,弄得玉姬麻酥酥的。“如今只有看平原君的造化了,看他如何能将这件事处理得四平八稳?”吕不韦不经意地抬头向北面窗户外望去,视线被几颗柏树挡住了不少,看不到高高的赵王宫的全貌,只能依稀望见赵王宫的一角。吕不韦在想,此刻,那封上党太守的密信一定会在王宫中激荡起一阵阵波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