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儿,那些脂粉都送到揽月阁去了么?”阿金想到了前天派荷儿给玉姬送脂粉的事儿,她知道,再美丽的女人也离不开脂粉。
“妈咪吩咐的事,哪敢拖延,早就送过去了呢?”
“这两日玉姬用了胭脂花粉了么?”
“用了,用了!妈咪果然好眼力,那玉姬一经装扮,简直就如碧波仙子一般,美艳靓丽得让人发眩!怕天下男人的精髓都会被玉姬姑娘吸尽呐!这回吗咪可是赚大了唷!”荷儿的话里有嫉妒的成分,也有羡慕的意思。
“只要你听话,以后保不准吗咪会把你打扮得和玉姬一般美艳,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穿不尽的绫萝绸缎,使不完的金银珠宝!”阿金从眼皮的缝隙间扫了一眼正吃力地给自己按摩的荷儿,阿金猛然升起一种对荷花,也是对怀春楼所有女子的怜悯之情。
是的,这些刚进怀春楼的花一般年岁的姑娘,哪个原本不是善良女子?是她阿金让她们一个个淌过男人河的浊水,完成了从少女到女人的蜕变;是她阿金使她们自甘堕落,成为只知搜刮男人膏腴的浪荡娼妓。有时候,阿金将怀春楼的女人们与在河湖中猎鱼的鸬鹚作比较,怀春楼的姑娘们不正像一只只吃了吐,吐了吃的鸬鹚么?这些特殊的鸬鹚谁能逃脱得了渔翁阿金的手心呢?
可转而一想,自己当年不也是如此过来的么?当年她阿金十六岁进了青楼,在这个污秽浪荡的行当里摸爬滚打了足足二十个年头,才混到今天这个样子。想到这些,阿金内疚怜悯的心情不觉轻松释然了许多。
“时候不早了,是不是……?”荷儿提醒阿金道。
阿金朝窗外瞟了一下,太阳已经西沉了,远处高高的邯郸城角楼被太阳的余光抹上了一道瑰丽的轮廓。
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天很快就要黑暗下来,阿金脑海中浮现出怀春楼正门前高挂的一串串红灯笼和进进出出的客人。吕大商人该从西戎门大街的私宅里带着金钱动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