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又行了一礼,这才道:“以弟子看来,先生昨日所说‘不以天下易一民之命’,天下乃至高,一民乃至贱,不以至高而易至贱,为什么?王道二字!王道,世人所追。但欲行王道需有力而为,无力则空谈尔。但力之一物,分外力内力,外力为一国之军,全民之力。内力为人心,公羊氏有云:‘天下归往以王’,人心归向就是王道,由此可以看出,内力教外力更为重要。”顿了一顿道:“但权势易得,人心不易得。若用恶的是手段去实现善的目的,那么那怕目的在崇高伟大,如果手段是恶,也宁愿不去实现这善的目的。这才是王道。所以董仲舒有云:‘不由其道而胜,不如由其道而败’,便是此理。”
陈铁在窗外听到这不由眉头紧皱,要一个人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君子’得几近迂腐?照他这么说,那战场上打战也不应该使用计谋,而应该去用什么王道了?真是笑话。如果这一屋子里人都是这么想的话,那看来这些人也不过都是书生之谈了。
年轻先生等书生说完,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道:“可还有不同的意见了?”
年轻先生话音刚落,另一人就站了起来,这回却是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只见他先向年轻先生行了一礼,这才道:“杜兄所言牵强片面,奸淫之事固然为我等不取。但是有些摸凌两可之事又该如何分辨?何为恶?何为善?于民有利者为善,于民有害者为恶。我们行事固然要趋善避恶,但是善恶由心,所以最重要的就是守住自己的一颗心,故夫子云:‘不以天下易一民之命’以我看来是要我们紧守善心,勿起恶念。”
“恩,你二人所言都说的都不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年轻先生等道士说完,含笑点了点头,转头看着窗外高声道:“窗外何人?不如进屋一叙。”
陈铁刚听那道士说完暗暗点头,心道这还有点道理,猛然听那先生向自己说话,知道已被发觉,心里一惊,连忙退后几步整理了一下衣服,来到门前轻轻扣门道:“窗外野人求见先生。”
片刻,房门打开,一个二十左右年轻人将陈铁引到房中,来到年轻先生面前行礼道:“先生。”
年轻先生摆手让那人下去,转而看向陈铁道:“敢问尊姓大名?来此何事?”
陈铁连忙也行了一礼,道:“在下陈铁,无意中来此,并非有意偷听,还望先生莫怪。”说完陈铁心中也暗自好笑,只记得别人都以先生相称自己,谁料到今天自己竟也会称别人先生。
“原来如此,”那年轻先生点了点头道:“若陈兄对儒学有意,不妨也请坐下一听,如何?”
“儒学?”陈铁暗自皱了皱眉头,自己对这个又没什么研究,也不想去研究什么,但是若此时就要离去却又不大好,只得道:“也好,那我就在下面听先生说吧。”说罢陈铁抬眼向屋中看去,只见前面都已被人占满,只有中间有零星几个位子,却大都夹在人群里,陈铁也不在意,走到旁边那人身边,轻声道:“借过。”
“没事,”那人随意一笑,站起身来让陈铁过去,猛然间看到陈铁面孔,不由身躯一震,脸现骇然之色,急忙退到走道上,向陈铁重重的行了一礼,道:“请。”
陈铁此时已背对着那人,只听到一个‘请’字,所以还不大在意,倒是那台上讲学的年轻先生也是跟着身躯一震,暗道:“同名同姓,莫不真是那人?”但此时却不好说出,压下了心中狐疑仍旧照常讲学,不过却是长了精神,专找些精妙之处说出,一时间说的天花乱坠。
如此又讲了大半个时辰,看看天色已是正午,年轻先生停下讲学,散了众人,来到陈铁身前,先行了一礼,道:“请问可是陈丞相?”
陈铁虽不知如何被他识破,却也不好再隐瞒,轻笑道:“正是,只是我自问并无破绽,先生从何看出?”
年轻先生也是一笑,手指那刚才在陈铁身后施礼之人道:“刚才我见陈叔达向丞相施礼,故此猜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