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海面上的所有船只,都在一点点地朝着纬船方向靠近,不论它们的直接目标是不是纬船。
离那西班牙海盗船越近,那船体上厚重的装甲和让人目炫的排炮阵列,在所有人心头都追加着无形的重压,教人越来越感到快要喘不过气来。胆子小些的,此时已开始手脚不听使唤了。骆子瑜同样能感受到这种重压,而且也同样越来越强烈,但他明白他决不能有丝毫退缩,四艘船上超过百人的性命,全系于一线,这就是士气。
以前朱大胡子常跟他提起士气的重要性,他没有实战经历过,对战略兵法也一直没什么兴趣,始终太明白这士气究竟有多重要,但自从离开椰林岛到现在,大大小小像样的不像样的作战也经历了好几回,终于开始明白士气对于作战的重要性。黑龙岛前一战,黑龙岛虽败,是败于绝对战力的差异,但从作战效果看,多数未经训练的渔民对垒经过专门训练的官船水军,却能在伤亡上旗鼓相当,这就黑龙岛众人保卫家园众志一心的结果,这就是士气的作用。刚刚与吕宋船的一战,在实力远弱于敌人的情况下能反败为胜,也全靠士气,智取两船后,与敌人的战力比也是三对三,然而敌人三船中竟有两船不战而退,剩下一船也是逃脱不及成了活靶子,这正是敌人丧失士气之后的噩梦啊。
现在,骆子瑜没有什么法力提高已方士气,除非在待会儿的对战中表现出明明优势。但至少,他不能任由己方士气无限下跌。
作为总指挥,他的情绪是对全体作战人员最大的影响,他若表现出任何怯弱,都会把这种胆怯的情绪传遍所有船员心中,从而将令不行,阵法无章,四船将一并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无论心里如何打鼓,他都得保持镇定,用越来越响亮越来越自信的嗓音发号施令。
受他感染,周兴肃也高声向全船下令,无论拉帆转舵都丝毫不乱,田湘舞动的令旗,也已不再似翩翩蝴蝶,而似那畅九天的飞天仙鹤。
当然,另一艘船上的某人则看着她更加痴迷。
当雪滢号等四船距离西班牙海盗船仅两倍射程左右时,四船中至少有两船已完全进入葡萄牙船射程之类。
葡萄牙船显然有所警觉,把右舷上大约三分之一的炮手抽调到了左舷,装填了炮弹,也点起了火,但并没有发射。
骆子瑜也紧压着命令不让任何人朝那葡萄牙船进攻。
他现在似乎进入到一个赌局中,赌局的对手是他自己,赌资是连同自己在内所有人的性命,就赌葡萄牙船不会主动攻击他们。
他在大胆的分析着那不知是敌是友的葡萄牙人的心理。相对葡萄牙船,他们是弱小而不堪一击的,葡萄牙人很可能不屑于与他们为敌。相对于西班牙海盗船,他们四船在葡萄牙船眼里不过是秋蜉蝼蚁,根本不值一提。他们安排炮手过来装弹,只是作以防万一的防范,从他们装填完弹药后就在最有利的战机下仍按兵不动便可见一斑。相信只要己方不主动进攻,示之以友好,葡萄牙人会重新把炮手们调回右舷去,全力应对那真正的大敌。
虽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但眼下在敌我悬殊情况以,越是防着那葡萄牙船,越容易引起误会而招致灭顶之灾。基于这种考虑,当刘勤勉的黑龙岛号右舷排炮欺入与葡萄牙船的相互射程内时,骆子瑜突然下令,黑龙岛号右舷炮手暂时放弃右舷防务,全部集中到船中线左右,随时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