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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野只是歪在椅背上端着酒杯只顾自己喝着，并不理睬身边的人，甚至连正眼都不瞧人一眼。看来是被众人娇宠长大的女孩子，且不说在这众人面前如何能下得了台，关键是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这样漠视就足够让少女心碎，眼看着刘珍妮的眼眶都红了，站在那里就要落下泪来。崔大象看不下去了，说：“人家班花敬你酒呢，你不喝我可就要喝了！”
季野不为所动，仍旧歪在那里，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女孩咬着唇，下不来台，看那架势是要僵持下去。她拿起面前的果汁走去道女孩身边，说：“难怪季野不愿意理你，他怎么舍得让一个女孩子喝这么难喝的啤酒，还是一瓶。来，换杯果汁吧，情意到了就行。”说着顺手将女孩手中的那瓶啤酒拿走，给她倒了一杯果汁。又看向季野说：“季野，人家小姑娘都站着等你喝酒，你怎么还能坐得住，起来吧，还等着我请你不成？好歹给老师一个面子！”
刘珍妮看了薛锐一眼，薛锐没明白她古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季野眼皮抬起来，目光在薛锐脸上扫了一眼，拿着酒瓶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说：“敬我们班两大美女一杯！”一整瓶啤酒被一饮而尽。
吃完饭又嚷嚷着去唱歌，薛锐说：“你们去，回头拿发票找我报销。”崔大象拉着薛锐不给她走，说：“老师一起去吧，叫季野给你跳鬼步舞，很炫哦！”
“我这一把老骨头混在你们这群少年队伍里会被人笑话的，你们去吧，注意安全，不要生事。”
她目送一群闹哄哄地学生离开，独自又回到酒店大厅坐了一会儿。服务员在那里收盘子，噼噼啪啪的响声中，薛锐想起那天相亲她拂袖而去，没有回头看一眼它。今天看见刘珍妮在季野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他面前直截了当地拒绝，一点面子都不留，不就是因为依仗着他对她的感情吗？她突然觉得不管是否喜欢表白的那个人，但是每份爱恋的情意都值得珍惜。想到这里，她拨了包廷强的电话。电话很快接通，包廷强声音里明显地意外，她说：“那天的事……对不起，我做事太急躁了，向你道歉。”
电话那头的人静默了很久，“我没想到有一天你会开口向我道歉，实际那天我也有错，不应该刺激你的。”
薛锐笑笑：“咱们扯平了，不过你说的是实话。”
“郭焕……”
“你不用告诉我他的消息，我也没有等他，就是现在觉得现在的状态挺好，没有患得患失的忧虑，除了……，嗯，我还是很轻松的。”
薛锐结账后走出酒店，看见刘珍妮坐在酒店路边的长椅上。听见背后的脚步声，女孩转身站起来，她走到薛锐面前说：“薛老师，我能跟你谈谈吗？”夏天的夜晚，风依然很凉，年轻的少女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蕾丝裙，眼睛红肿地看着她。薛锐看见她抱着自己光裸的手臂，瑟瑟发抖的样子。她和班级的女生接触一向少，尤其是这一位。不知为何薛锐总能感觉到她对自己隐约的敌意，她脱下自己的小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说：“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说话吧。”
“老师，就在这里吧，说完我就回家。”
两人坐在刘珍妮原先坐着的长椅上，刘珍妮开门见山地说：“薛老师，我喜欢季野你知道吗？”
薛锐笑笑：“今晚才坦白？不过不用担心，现在没人管得着你们了。”
刘珍妮揪着薛锐外套的衣角，紧抿着的嘴唇颤抖，好像内心在进行激烈的斗争，终于还是开口：“我们从高一就恋爱了，一直到高三。原来我已经说动他让他和我一起参加普高，可是高二暑假结束，他突然变卦。为了能和他在一起，我放弃参加普痛高考的机会，学习美术，实际上画画并不是我的强项。”她说的是实话，薛锐向美术指导老师了解过情况。半晌最有天赋的是季野，这个半路出家的女孩画得的确不算好，但是文化成绩很不错。薛锐说：“没有关系，你文化成绩好，肯定能上好学校的。”
“老师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即便我进了美术班和他朝夕相处，但是他还是跟我分手了，一个原因都不给我。你看今天，他甚至连一杯酒都不肯跟我喝。”女孩说着眼泪就留下来。薛锐叹了一口气，默默地递了一张纸巾过去。这种伤痛她也经历过，至今还没痊愈，更别提如何安慰别人。
刘珍妮调整好情绪，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她，薛锐被这种眼光看得发毛。刘珍妮说：“老师你知道他为什么和我分手吗？是因为你，全是因为你！”学校三令五申禁止早恋，要求每位老师擦亮眼睛，要将学生早恋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但是薛锐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而且她不认为早恋就一定会影响成绩的倒退。所以她对班级里男女生之间的小动作从来都睁只眼闭只眼，更别说棒打鸳鸯了。看着女孩眼里怨愤的光，薛锐觉得自己好无辜。她说：“小同学，我真的没有干涉过你们之间的事情。”
刘珍妮不说话，从手边的小挎包里摸出一张纸片递给薛锐。“这是什么？”薛锐没有接，只是问。“这是我从他书包的最里面的夹层里翻出来的，老师，您可以看看。”
薛锐结果那张纸条，应该是从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纯白的一小张纸，上面画着一个人。身材窈窕的人儿着荷叶边的丝质衬衫黑色印花裙，蹬一双圆头高跟鞋，即便是简单的圆珠笔画，那个人的脸逼真传神，薛锐再熟悉不过，每天早上都可以从镜子里看见的。
薛锐脸色平静：“画的挺好的，没想到把我画得这么好看。仅凭一张画是说明不了什么的，观察并能够准确绘画出身边的人的身体动作和面部神态是美术生必备的技能，我只是一个观察的对象，你们不是经常用石膏像作画吗？自恋一点的说，我是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