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郁,你还不快点将窗户关上,小心受凉!”爸爸站在客厅,外面的冷风,吹动他的头发,露出额头中间的尖角。书上说,额发中间的那个尖尖角叫做美人尖,长这样头型的不管男女,都是美人。可是书上没有说美人也会被背弃的啊!
她看着爸爸,愣愣出神,直到他快要走近阳台,她才如大梦初醒一般赶紧合上窗户,说:“爸爸,我头发都结冰了,你帮我用吹风机吹吹吧!”
她不由分说的将薛望宁拉进客厅,找出吹风机,塞进他手中。薛望宁朝她笑笑,无奈道:“我也不会帮女孩子吹头发呀!”
“随便吹吹吧,爸爸你那么聪明,怎么会连吹风机都不会用呢?”薛锐拍马屁道。
薛锐的长发及腰,乌黑顺直。薛望宁笑,“都上大学了,怎么发型一点都没有变,还跟高中的时候一样,我以为你在学校会染烫一下的。”
“爸爸,你说我头发染烫后会好看吗?”薛锐有些不确定。
“当然!我们的小郁什么时候不好看过?”
林月华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薛望宁坐在沙发扶手上,手忙脚乱地帮女儿吹头发,一不小心将头发卷进吹风机里,薛锐疼得哇哇乱叫。她笑道:“小郁,什么时候到家的?妈妈买了你喜欢吃得红肠,马上做给你吃。”
薛锐看看手表,距离她离开阳台,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看着刚刚进门的妈妈,她脱去身上厚重的羽绒服,露出里面的白色的高龄羊绒衫。林月华皮肤莹白细致,面目姣好,微笑的眼睛象是一弯新月。比起这栋楼那些说话大嗓门,身材高大健壮的四十多岁的家庭妇女,林月华身材纤瘦说话语调柔和,委婉动听,象是江南水乡的深门大宅的闺秀。同样是白色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便真有了月的光华,月的妙曼。薛锐不是男人,但是她完全能够理解林月华对男人的吸引力。她的妈妈太美了,在父亲这一辈人眼里,她妈妈无疑就是那天上的月亮。
薛锐笑嘻嘻道:“妈妈,你让爸爸做吧,你来帮我吹头发,我的头发都快被爸爸给扯完了!我还有憋着好多悄悄话想要对你说呢!”
薛锐把林月华拉进卧室,阖上门。林月华坐在床上有些受宠若惊,这个女儿对她一直是不咸不淡的,很少像今天这样亲热。她双手在腿上搓着,有些局促,笑道:“有什么悄悄话是爸爸不能听见的吗?难道小郁你恋爱了?”
薛锐见林月华在自己面前这样不安,淡淡一笑:“妈妈,我是你的女儿,你不要紧张。我遇到了一些人生问题,想要请教你。”
“是吗?”林月华松下一口气,“你是大姑娘了,从小又是极有主见的,妈妈比不得你聪明,只是比你多了些人生经验罢了,希望能帮到你!”
“我在学校有交了一个男朋友,但是我又喜欢上另外一个男生。我的同学劝我不能在他们之间摇摆不定,但是我不认为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她们都说我脚踏两只船,很瞧不起我,可是我并不这么想,你说,还不是遗传的原因呢?”她目光直视着林月华,脸上的笑容不知什么时候带点讥诮。
林月华脸色变了变,但是很快恢复如常,她苦笑一下,“你果然看到了,但是你不要误会,我和卢叔叔只是高中同学,最近他调到省第一医院,我也是上次看病的时候才遇到他的。”
“那你们有必要站在风口里讲半个小时的话吗?干嘛不请他进家里坐坐?你有必要让他帮你系围巾吗?”薛锐压低声音,但是仍能听出她的愤怒。
面对女儿一连串咄咄逼人的发问,林月华脸上有些不自然,但是她仍竭力保持自己的风度,试图以一种朋友之间的口吻来和女儿交流,“我和他以前的确是恋人,高中三年我们一直默默相爱,相约考同一所大学。他曾经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但是后来我因为身体原因辍学。他考上了医科大学,毕业后留在外省,但是我们一直没有失去联系,知道他父母找到我,激烈反对我们在一起。为了不让他为难,我最终放弃了他。没能和相爱的人长相厮守,是我一生的遗憾。”她脸上浮起一丝凄然的笑,似是想起二十年前那段迷人的风月,眼神凄迷。她花了很长时间回味自己的青春往事,房间里很安静,她并没有听见薛锐的激烈辩驳,她以为自己的故事感动了女儿。林月华定定神,从回忆中抽离,却看见薛锐倚在衣橱旁,双手环抱在胸前,面色讥诮地看着自己,以一种无比同情的眼神。
“难道现在那位卢叔叔的家人世了,你发现弥补这段青春遗憾的机会吗?妈妈,难道还要我提醒你,你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吗?这样的爱情故事真的不属于你这个年纪的女人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年逾不惑的妈妈竟然还心怀着少女的春梦,简直是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