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他也是国际形势所迫,不得以。”
表妹让我这陪护情何以堪,她不亢不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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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却不领情,他们只想要现成的实惠。
手续多,又繁琐,同一种病,非弄出三、六、九,
有的全额报销,有的人一半还不到,不值当啊,
错过了赚钱,耽误了麻将工,更加难受。”
“你还管那么多?只要有病人进来,磨刀霍霍,
剁碎剁碎,每个人的都是你们砧板上的肉。”
“您这种思想,只有平原党人才会身体力行
救死扶伤,革命的人道主义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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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郎中—我们也在湘雅请了位退休的教授。
哈哈,对您这样的我们只想拒之门外,
顽固不化又说不清,自以为是,自欺欺人,
望闻问切,也不知道自己身处的什么时代。”
老头儿招了招手,我将枕头塞在他肩下,
不料他动作生猛,几乎将药瓶子拽下来:
“你们医院规模太小,硬件软件都比不赢,
中医效果不明显,西医很好啊,它就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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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开刀手术,才刚过了一个礼拜。
我就能下床走,他娘的个蛋蛋,早知道这样,
发觉身体不舒服就来大医院岂不爽快,
最后还得到这里挨一刀,胡折腾实在冤枉。”
“你还是舍不得花钱,真琢磨不透你的想法,
反正有报销,生不带来,留着你的钱见阎王?”
一时之间,空气流动放缓,本来宁静的
空间被戳到痛处,寂静充斥着大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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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璟瑜,你给姑父说实话,我需要真相,
已经七十多岁了,我是不是快见马克思?
这病开刀之后恢复得还是挺顺利的,
可我感觉你们遮遮掩掩,心里还不踏实。”
“你有什么不踏实的,不要疑神疑鬼,痊愈后,
就回家跟老婆团聚,姑妈求神拜佛好多次,
佳哥已经很不耐烦啦,他的店面关门。”
“护士从来以胡诌美丽的谎言为天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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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七十四岁了,活一天少一天,我不怕死,
佳哥啊,有怨言也没办法,在中国没有义工,
他是我的儿子,我不靠他靠谁?兄弟俩
如何商量,我不知道,也管不着,店面上关门,
也没有办法,事情总得有个轻重缓急。”
打住!与病人交谈是一门极深奥的学问,
只有少数有天赋的人才能掌握,表妹
枉在里面浸淫,仅看作工作,有时不得要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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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话题继续,将对谁都不利,破坏感情。
她虽不能扼杀在萌芽,好在能见风使舵:
“有怨言就给他补偿噻,反正你有钱,
他就不能开口啦,是不?有钱能使鬼推磨。
他在水泥盒子里,不自由,看到的都是病人,
还有医护人员板着脸,不发疯也会着魔。”
于是我知道不能再看戏,只有站出来,
这是自然发展规律,而不是情势所逼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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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我们一心维稳只想河蟹的伟大祖国,
针对叙利亚胡拉镇屠杀平民事件,
明眼人都知道是独裁的政府军所为,
十三国驱逐叙大使,叙驻华使馆仍运转,
事已至此,外交部不得不出来表个态,
因为它们是一丘之貉,兄弟阎墙有失脸面,
所以也就只能含混其辞,令人不知所云,
还不到谈国情的时候,蝙蝠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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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然大义者,永远没有朋友,可恨又可怜。
事实上,当事情过去,他所得到的利益,
很少,甚至得不偿失,所有人都得到了实惠,
而他却还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也真难为外交部发言人,他负得起这个责?
上面的上面,据说在下一盘看不懂的棋。
“应对此事件进行彻底调查,尽快查明真相。”
于是乎也,暖洋洋的普世风吹遍中华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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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呢,观点呢,思想呢,它们全都去了哪里?
我再喜欢钱,立场还是有的,这种钱不能要,
将背上一世骂名,每时每刻感到针芒刺背,
良心也过不去,良心?表妹这番话一阵拔撩,
本来我没有任何目的,但现在有的,已经觉醒,
被唤醒的响尾蛇不能再爬回洞中睡觉,
这让我看到了事情的另一种可能(老人家
按照心中那杆称,背地里给我一些大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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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性虽不大,我还是在暗地里偷笑。
“呃,岳璟瑜,你出来一下,我问你一个事。”
于是小医院来的护士长停止逢场作戏,
我向门口去,她亦步亦趋,不和谐因素风逝,
兄妹俩在门外不远处面对面,压低声音:
“你电话说你姑父是癌症,大哥也说如此,
我看他恢复挺顺利,精神状态也不错,
包括你在内,许多人都说直肠癌可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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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相信哪一句,老头儿十分贪生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