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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1 / 2)

“哥哥的立场很坚定,昊子已经高中毕业,

下学期就要上大学,整个暑假都在补习英语,

这点你我都不如他啊,国情是一旦考上大学,[搜索最新更新尽在.zhuixiaoshuo]

就万事大吉,只是不知道他的这份苦心,

小耗子是接受,还是阴奉阳违,上有政策,

下有对策,照我说啊,这也不是提高学习

成绩的办法,学外语主要是创造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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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钱可不少,主要是买个心安理得。

每一个父母都有更长远更美好的计划,

曾经他说过三代才能培养出绅士,

他结交的都是有钱人,有钱人的想法,

一门心思要进入上流社会,出发点虽好,

但在中国这种社会,有可能实现吗?”

“你的行为都是出自于被动,人云亦云,

社会风潮席卷了立场观点,危险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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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正确的人生观,才是成功的法码。

可以四两拔千斤。进入上层社会的路,

已被当权者堵死,读书不能提高社会地位。”

“或者能找到一个轻松的工作,不用太吃苦,

你的见解总是与众不同,谁又能理解你呢?”

“或者能让眼睛更明亮,但这更令人不舒服,

国人早已经习惯逆来顺受,没有贰心,

我却看不惯一言堂,遮羞布式的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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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让你的崽愚昧地过一生咯,不读书。

让他一辈子下苦力,你就等着听埋怨。”

“呵,我家小子的远大理想是做一个行者,

做一个美食家,童年时代的任务就是玩,

我准备等到上初中再给他上紧牛轭,

他则明确告诉我,他的童年很快乐,不遗憾。”

“现在他还不懂世事噻,书到用时方恨少,

只有等到他在社会上立足,才知道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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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留一个沉默,在我们的谈话之间。

但内心里还是坚持教育最重要的是对待

生命的态度,做人的基本道理,天赋的权利,

需要捍卫,该负起的责任,不能避开,

书本知识虽然重要,但到底不是人生根本,

高分低能终究是中国应试教育的悲哀。

这些没有说服力,我们姐弟俩无论如何,

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现实变化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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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们的步伐与思想,总是显得慢一拍。

此时我的内心深处想的是另一桩事情,

像小孩子的玩具,按下开关,鲜活的玩偶,

便会从盒子里跳出来,调皮地眨眼睛,

但我此时还仅只是按下开关,还有其它

许多功能没有被发现,厌倦之情

令我不想深究,我以小人姿态说道:

“去外语补习班,还不如来医院照顾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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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十八岁成年了,应当担负起责任。”

“你弄错了,照顾爷爷是你我之间的事,

与他没有关系。”完了她又有些涩涩地说,

“照顾病人也不利于培养他的贵族气质。”

这是一个敏感话题,我们都不愿多谈,

而将心底的劣根性隐藏,霉菌丝遭遇潮湿,

在温暖的脚趾丫里,迅速分裂扩散,

那种奇痒令人欲罢不能,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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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鲜血淋漓,有一种状况令我沉思:

资本主义国家的养老与医疗制度臻于完善,

在生活不能处理的情况下,他们怎样

度过人生的最后阶段,不需要亲人陪伴,

听说西方人个个都冷酷无情,亲情

淡漠,设若葬礼都不参加,真叫人情何以堪,

我们总是习惯以自己面临的现状

来推断未知的世界,却不知未知并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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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路上捡到五百元,他心里会盘算,

每天会如何如何,却不知不费吹灰之力,

甚至都懒得弯腰,银子就自动飞进了荷包,

守株待兔者,不知地主富绅日食肉糜。

胡思乱想之间,那扇坚不可摧的铁门打开,

释放出困窥测而产生的一部分秘密。

爸爸静静地躺在那辆不锈钢手推车上,

双目微闭,神情疲惫,我已忘记了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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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们,他睁开眼,传递着生命的欣喜,

来此处检查什么,医院总是名目繁多,

我们就像是被关进栅栏的斑羚羊,

既不关心方向,也关心方向而后的结果,

猎人的鞭影挥向何方,我们就向何方奔驰,

斑羚羊的行动,猎人会得到期待的收获。

我推着爸爸往他的病房走,姐姐比较细心,

她翻看着病历与检验单,厚厚的一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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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所以然吧?就那智力,也想得到线索?

我只是木然地推车,我操不了那份心,

偶尔瞟一眼别的病房,窥测别人的痛苦,

若是在空旷的原野,我的沉重会因此减轻,

但在医院,就像但丁走过炼狱,看不到

希望,又不能够忘记,心情反而更沉重。

这些都是被命运猎获的待宰的斑羚羊,

谁也想不到何时,从何方被死神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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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开的、虚掩的门,交织着飘散不同原因。

间或还有病人举着输液瓶,移动在走廊,

身体僵硬,目光呆滞空洞,有如僵尸一般,

有的有亲人朋友搀扶,有的就扶着墙,

我想搞传销的或者是练的人,

就是这样子吧,难怪政府要剥夺我们的信仰。

从热带不远万里赶来的植物,一株株

在瓦盆中挺立,名字我似曾相识,又确实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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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业时披挂的大红绸带,犹自在张扬。

这些能吸收瘴雨蛮烟的精灵仍在工作,

更多地是在精神层面,医院里并不缺少爱,

而是缺乏绿色与希望,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它们大多数已萎靡,有的已经看到了

自己的末日,生命力在一天天萎缩,

我想,这违背了送礼人的初衷,他们意图

令利益链像热带雨林一样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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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想到孤独压倒了吐纳之间的超负荷,

它们像是硝烟弥漫的战场的文工团,

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且自身难保。

我们把老爸推进病房,他微微侧了一下脸,

白色的主基调,溢满静寂,临床的病友,

还没有回来,在长沙城溜达,身未动,心已远,

老头儿的失望写在脸上,他意图让病友

分享自己的快乐:医生终于答应让他吃油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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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这一刻,他已忍耐了六又二分之一天。

他想喝粥,于是姐姐赶快回家张罗,

望眼欲穿的屁带来的福音,姗姗来迟,

从天上到人间,终于又可享用人间烟火。

年轻时,我们总以为自己的身体里,储藏了,

无数能量,却不知这血肉之躯如此脆弱,

那时,信息源源不断地从身体内部发布,

但有谁留心,青春像被自来水一般挥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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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样,老人家可以稀饭,也可以水果。

靠窗的青年人终于给了我们心灵的慰安,

他们终于出院,令我们坦然地面对

早晨必需面对的雪片似的催款通知单,

他们就是一社会上的不安定因素,确实,

没有他们的行为,我们的眼前一片黑暗,

救死扶伤,实行革命人道主义的是谁,

有几个还铭记着希波克拉底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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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年轻人不可能在医院耽搁太多时间。

他走后留下的病床被清理整洁,虚位以待,

就像单位上科长调任,他留下的空缺,

有许多双眼睛虎视眈眈,因是一个美差,

符合条件的人很多,但最合适的只有一个,

局外人不知,那些个候选人也只有妄猜,

按照我们的特色一般是表现不重要,

民主也只是幌子,最终还得上级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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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暗箱操作在人的想象力之外。

分配床位者会在单位与自己之间权衡,

如果不是迫在眉睫的伤者,可以稍做拖延,

在如防洪大堤般的规则里掘出一条缝,

或是收受红包(当然这三甲湘雅会要好点),

或是兼顾亲情,他会小心地权衡轻重,

我们没有什么崇高信仰,看不到遥远、高处,

专注于内心—内心空洞,以自我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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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欣慰的是,随着社会的进步,我们的天性,

一天天回归,诱惑力不够大时,会同情弱者,

或者叫按规矩办事,为了蝇头小利,不必

孤注一掷,有的人美其名曰:大节不亏。

午饭时,姐姐提来了一罐光可鉴人的稀粥,

她的手艺在我们家是最差的,不敢恭维,

但老头儿咂巴着嘴,声音夸张得吓人,

大声说娘肚子出世没吃过如此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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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也利用中午停运一小段出租汽车,

(我们兄弟俩都没出息,老人比较失望,

哥是爸的骄傲,他曾在艰苦的环境下,

成为家族中第一个靠读书跳出龙门的小强,

毕业分配时,档案送到了乡镇企业,

爸给弄了回来,动用当时的人脉与影响,

但风水轮流转,乡镇企业比城里好混,

这是后话,我哥于是有时忍不住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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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他老人家一直不抱太大希望,

好在我自食其力,喝酒不用看任何人眼色,

当兄弟从国营单位下岗,我也来到葵城

做小生意,而兄弟则选择了开出租车),

给我带来了可口的饭菜,还有一大瓶谷酒,

这酒我认识,是老爸在乡下煮的,醇香甘涩,

老爸解释说涩味来自师傅的化学酒曲,

煮酒三分,爷儿俩各一份(咳忘记了老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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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早啜完,而哥却有更高的生活品味。

即使在没有小康之前,也必瓶装劣酒,

现在讲究养生,低端白酒那是不屑一顾,

葡萄酒我们没有小资情调,自然无福消受,

他喝的是药酒(对于中药我从不感冒),

滋阴补肾,驱风湿,强筋骨,延年益寿。

于是乎我的酒瓶见底许久之后,他的酒瓶,

原封未动,老爸对他此种态度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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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问他是不是把它们倒进了下水沟。

这次派上用场,终于揭开面纱,露出谜底

父母的好意有时子女们并不领情,

孝顺的(如我们)可能接受,并不违逆,

执拗的会不顾双方内心感受一口回绝,

只有在一方无私奉献下,才可能承受打击,

故事片将一再上演,有时换种方式,

有时换个角度,或者地方,从东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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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变的是从谷物中蒸馏出的浓浓情意。

我对食品没有更高要求,无毒卫生,

再者能保证身体营养需要就行,但爱美

之心,人皆有之,美色亦混迹于其中,

何况乎美食!我说这番话的主要目的,

是为自己手艺感到羞赧,不得不承认。

老头儿从不反对喝酒,此刻他目光灼灼,

望着我的塑胶杯,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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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老人的眼光就象穿过意识的一盏灯。

此刻,他即使颇有微词,也不会说什么,

因为他应该是考虑到了处境,更何况

视同自己啜茗,他并不忌讳说有求于我,

而是考虑到我的心里感受,父母们

总是站在孩子们一边,我需要酒精消磨。

当我大快朵颐时,哥正在大谈精神力量,

积极的精神意志可以驱散任何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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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搞传销洗脑的那一套,话虽然不错,

但为什么要勉强,科学与事实才是王道。

当我杯筷消停,收拾好不可降解的饭盒,

哥也准备离去开工,我也有些情况要汇报,

总结或者说商量,横亘有我们面前的

是一阵黑雾,不能指望太阳就会雾散云消,

还得有风,另一方面我也得证明我非摆设,

我很尽力,爸的如期恢复也有我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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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儿非常敏感,丁点信息对他都重要,

于是我送他出病房,在步出房门的那一刻,

哥迫不及待一带关门,然后郑重其事,

转过身:“姐跟你说了吧?要你明天去单位。”

“是的,她说要我去社会保障局问一问,

关于医保的事,去单位向领导要补贴,

我觉得爸的恢复还是比较乐观,一天天

好转,精神也愉快,他只担心医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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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这么久,单位还没有派人来安慰,

这不正常,老头儿心里肯定不好受。”

“照单位那个办事效率,等那些老爷爷来到,

可能已痊愈出院,供销社只剩下一个机构,

靠卖地和房屋产权度日,基层虽然有人,

已柜台承包,不知还属不属编制,挂羊头

卖狗肉,也不知这些管公章的人会不会

理会这一茬事,爸的老同事都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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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这许多废话,可能是憋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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