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莉娅,我想要和你谈谈。”戈曼的声音不似平日,倒有点沙哑的性感,奥莉娅面露窃笑地走近哥哥,意外地闻道了几乎不出现在戈曼身上的香烟味,她知道哥哥只有在心里很烦的时候才会抽烟抽得很凶。
奥莉娅拉着哥哥离开餐厅:“我去厨房拿一点吃的东西,你到花园里面等我好吗?”
戈曼应了一声,走到蔷薇花架下面,远远看见奥莉娅拿着一张托盘,精致甜点的奶香味就随着夜风悠悠地飘了过来。蔷薇花已落尽,银白色的月光映照在密密层层的枝叶上,荡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接过奥莉娅递来的抹茶慕斯蛋糕,戈曼却没有享用的打算,搁置在古旧的木头桌子上,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我不知道我对拜布尔是怎样的感情?如果说是爱,有时候恨得都有杀了他的冲动……如果说不爱……我也知道怎么描述对他的想法。”
奥莉娅舔着黑森林蛋糕上的巧克力,全神贯注地期待她哥哥的情感问题,听见他呆头鹅的老哥终于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一张洋溢着兴奋的小脸急忙凑过去:“哥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在沙滩上遇袭的时候你心底怎么想?”
戈曼抬起头,略微沉吟,从交叠的蔷薇叶子的缝隙中看着苍穹,依稀是那晚缀满海天交接之处的星光:“我很害怕……”对着奥莉娅探究的目光确定地点点头:“我不知道如何去描述那种心悸,总觉得那天如果拜布尔死了,我可能会抱着他没入大海里面,把之前所有的记忆连同生命一起带走。
奥莉娅撑着下巴听哥哥的话,感觉带着久远回忆的嗓音听来都在颤动,她握住戈曼的手,微笑着说:“其实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回事,要知道一开始的时候我们的相处是无法形容的糟糕。”戈曼实在没办法告诉妹妹他曾经被拜布尔揪着当人肉盾牌挡子弹,被威胁玩可恶又不公平的游戏,还和拜布尔以非自愿方式上过床。
奥莉娅的手指收紧力量,似乎是想要戈曼感受到她的支持:“可重要的是现在,你已经承认你爱上他了,那么就要去牢牢地把握自己的幸福。”
“爱啊……原来一直觉得爱是相互之间的甜蜜,可是我现在却感到沉重。”戈曼无奈地笑着,唇角的弧度苦涩而落寞:“我的身份让我没有办法放手去爱,奥莉娅,我是国际刑警,而他是黑手党,我不可能放弃我的荣誉,他的族人也不可能接纳我。”脑袋里面不断响起玛丽安在超市里面交代自己的任务,然后转成阿列赫诺对自己的厌恶。其实知道自己身份的寇德家成员多多少少都对自己表露出敌意。黑手党——mafia,那是mortoallafr,italela(消灭法国是意大利的渴求)的缩写。十三世纪,那名无辜的巴勒莫少女被法国士兵在结婚当天后,西西里岛的黑手党就开始疯狂地报复法国人。他们身体里面留着拜占庭帝国的辉煌,留着阿拉伯复仇的天性,时至今日,报复的对象已经不再局限于法国人,但他们憎恨国际刑警,尤其是来自法国里昂总部的国际刑警。
奥莉娅沉默了,这并不是劝戈曼放弃警察身份抑或是让拜布尔抛下整个寇德家族的问题。他和拜布尔终究是黑白分野,立场相对。戈曼看着奥莉娅都拧紧了眉头,想起下午让拜布尔去卖榴莲的想法,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可是笑容却没有维持很久,银质叉子凌乱地戳着蛋糕:“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并不确定拜布尔对我的感情。”
“哥哥?”奥莉娅惊讶地抬头:“为什么会这么想?我觉得他很在意你啊。”
“也许吧,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过他爱我,留我下来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消遣他无聊的时光。”戈曼故意忽略掉奥莉娅脸上担忧的神色,拿起早就凉透的锡兰红茶啜饮起来,苦涩了舌尖,一点木木的麻让心都起了寂寥的感觉。
奥莉娅很认真地看着戈曼,碧蓝的眼眸却没有因为戈曼的自怨自艾而退缩:“如果我是你,我会去找拜布尔确认到底爱不爱,而不是在这里无端揣测,你们之间或许相处地很差,但是我在意大利的这段日子却可以感受到他对哥哥你的爱意。你连这样一点尝试都不去做,又谈何争取幸福。虽然你们是敌对的两方,可总会有办法去解决的。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那么哥哥你就真的什么都输了。”
目光没有焦距地停留在远处的花草之上,银色的月光就像低沉温婉的大提琴缓缓流过,戈曼抿紧了嘴唇,最终,为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句:“如果不止我一个人想当傻瓜,那么就去看看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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