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鸿煊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他梦到了妈妈、姥姥、姥爷、小姨;他甚至还梦到了从未谋面的爸。在梦里;他和亲人们欢快的玩耍、嘻闹;梦见自己的腿已经好了,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奔跑……!
再美好的梦都有破灭的时候;一阵钻心的疼痛把他从美妙的梦境中给拉回了现实。眼前依然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如果不是身上不时传来锥心的疼痛;他还真以为自己还在梦境之中。
从身体不时的颠簸中他隐约的猜到自己可能是在车厢中,毕竟像这样的情况他已习已为常;只不过感觉这辆车不像他以前所坐的车而已。
几年非人的生活已让他这颗幼小的心灵承受住了许多成年人都难以承受的痛苦和压力。对于任何地点任何遭遇,他都会坦然的面对。就像眼下;不管现在身处何方;又将要去往何地。他已不在乎;什么样的苦难没有受过?就连鬼门关他也已走过了一回,又何须怕面对前方的恐惧?
身体的疼痛随着车身的颠簸不断的加重。但他只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车子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一天。发干的嗓子以及咕咕乱叫的肚子渐渐的取代了身上的疼痛。他很渴!很饿!依旧绑在腿上的滑轮车更是让他浑身不舒服。但是没人会给他喝的,更不会给他吃的,他能做的只是睁着一双可以和黑暗比试的双眼,呆呆的望着漆黑的空气!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随着后面的车门打开,一道刺目的光芒照进车厢之内;由于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随着外面的光线照入,许鸿煊情不自禁的伸出布满血渍的手摭住了眼睛。
这时从车厢外面上来两个大汉,轻车熟路的把他抬了下去。渐渐适应光线的他慢慢的把摭住眼睛的手挪开,当看到身处之地时。原本对什么事都不在乎的他突然之间感觉自己就像坠入了冰窖之中,从内心深处感到了恐惧!
虽说已过去五年了,但是这个地方却始终犹如梦魇般永远的辉之不去;这里就是五年前那个让他恐惧、让他失去双腿的地方,在这里他见过了无数和他一样悲惨命运的孩子。在他的心里,这里是恶魔之地、是吸血之地……。
被恐惧侵占的大脑早已忘了身体的疼痛,任凭那恶魔般的大汉把自己抬到里面。进入洞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再也熟悉不过的场景;无数的铁笼……铁笼里关着无数充满恐惧的孩子。只不过现在看到的要比以前所见的要多的多……。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位头发花白;脸带口罩;身穿白大褂的老头,虽然看起来像年幼时在医院所见的和和蔼可亲的医生爷爷;但他却知道眼前之人根本不是什么医生。他只相信这里的大人都是坏人;都是吸血鬼;他们都是恶魔!
由于口罩的原因,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只能看到他那忧郁的眼神闪烁不定的盯着许鸿煊看了一会;而后又走上前摸了下许鸿煊那已吓的惨白还沾有血渍的脸、轻轻的拎了下他那单溥又沾满血渍的衣裳;却发现这带血的衣服早已和身体沾到了一起……!
白发老人眉头深深的皱成了团;抬起头来对着站在小鸿煊旁边的黑衣大汉说道:“这孩子伤的很重;已命在旦夕。你们为何还把他给送过来?”
其中一位听后回答道:“田老,这孩子的伤势方执事是知道的;所以方执事特意交待,这孩子您田老看着处理,只要能够取下眼角膜就好。”
听他这样一说;田老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淡淡的道:“即然如此,那你们把孩子抬进去吧。”说完便率先转身向里走去。
这是一排用塑钢组装成的整齐干净的试验室;田老打开最边上的一间房门径自走了进去;两名黑衣大汉把小鸿煊抬进去放到了中间一张铺着白布单的手术台后,便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了。
田老待两人走出去关上门后;才轻步走近手术台。
小鸿煊已经感觉到了下面即将会发生什么,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虽然强忍着没有哭出声;但是两行清泪还是不听使唤的缓缓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此时的田老已经摘下了口罩;看似慈祥的面孔却是充满了苍桑;原本忧郁的眼神此时却充满了怜爱并闪现着奇光……。
“你很坚强呀!”在检查了一番小鸿煊的身体后;田老突然冒出了这一句。
“我是不是要死了?”小鸿煊仿佛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轻轻的问了句,倒是对田老的称赞毫不理会。
望着眼前的孩子突然间脸色仿如一汪清水般的平静;田老那沉如死水的心突然间跳动了一下;惊奇的问道:“你马上就将失去双眼,甚至有可能失去生命,你难道不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