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墟戈的夜晚依旧是空旷寂凉,这里的夜空似乎比别处更黑、更深、更静。
一群人围着熊熊的篝火坐成一圈,火堆上架起的黄羊肉块被烤得焦黄,大滴大滴的油从肉中渗出来,点在火堆中发出“咝咝”的声音。浓重的肉香夹带着腥气随风飘荡,引来周围无数野兽的馋涎徘徊。
“我们绕了这么远的路,那些个黑衣马贼应该不会再追来了吧?”巴达努盯着火堆上的肉,狠狠咽了口唾沫,扭头望了望四周,低声说道。
伊天甫伸手触了触快要烤熟的黄羊肉,被狠狠烫了一下,他急忙缩回手,用力吹了吹,漫声说道:“那可不一定,看那些黑衣人都是很有经验的杀手,说不准还真做过马贼,寻人的功夫自然是一流。像咱们这样胡闯乱撞根本就躲不过他们的追踪。”
众人听后,心中都是一紧。
涂巴不自然地笑着道:“哪我们为什么还不快点回城?要是被那些人追到,谁也别想再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哈鲁看了他一眼,又盯向火堆上的肉道:“现在离居狼城还有一大段距离,咱们都一整天没有吃饭,不填饱肚子,要是遇上那些马贼哪里有力气拼命?”
巴达努瞪大眼睛又问道:“哪万一要是被那些个黑衣人追上,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因为每个人都没有信心能够胜得过那些黑衣人手中可怕的弯刀。
“鞑靼天神保佑那些中州人还活着。”不知是谁嘟嚷了一句。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沉重的夜色中,只有火光跳动,以及“啪啪”柴火燃烧的声音和“咝咝”的炼油声。
“肉熟了。”
阿伊蛮盯着火堆上的肉,忽然说了一句。
众人马上动起来,各自抓起一大块熟肉,吹了两口便小心翼翼地撕咬吞食。
般若拔出腰间的小弯刀,熟练地将手中的肉块割开,再递给身边的阿伊蛮,看着他开始津津有味地大口吞食,才满足地轻笑一下,小块小块地将手中的肉放进嘴里。
巴达莫忽然一顿,嘟嚷着道:“嘿,差点把这玩艺忘掉。”说着他从布袍下拽出一大皮袋子酒来,巴达努及哈鲁、涂巴三人见状,也急忙从腰间拿出同样的一袋酒。
阿伊蛮眼睛顿时一亮,立刻伸手抢过一袋,仰头大喝一气,哈哈笑着道:“他娘的,有了这好东西,来再多的马贼也不怕。”
众人这时也都轮流灌了一气,听后顿时一阵大笑,气氛刹时又热闹了起来。
正当众人吃喝得兴高采烈,连黑衣人都忘于脑后时,远处传来一声巨猪的嚎叫声,接着马上又嘎然而断,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
众人声音一顿,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忽然,伊天甫首先从地上蹦起来道:“快走,他们追来了。”
众人同时从地上一弹而起,向自己的坐骑奔去。
阿伊蛮牵起般若的手,奔走了几步,忽然微微有些不好的感觉。他脚步一顿,沉声说道:“等等,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头。”
一个年长的侍卫扭头望了望四周,脸色凝重地说道:“我们好像被他们包围了。”
众人听后,脸色微微一变。
这时一声巨大的雷声平地响起,震得人耳朵发麻。
“快点,到废墙上去。”
伊天甫指着石头城高高耸起的废墙,大声说道。
把坐骑藏于暗处,众人猫着腰伏在墙后,小心向下望去。此时恰好一道闪电划过,众人这才发现那些黑衣人如扇形般散开,鬼魅似的无声无息地向火堆收拢。他们黑色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如若不是那声巨猪的嚎叫声,只怕自己等人此时还正处在懵懂之中。
望着接近火堆的黑衣人,众人心中一阵紧张。黑衣人的坐骑四蹄都用粗布裹住,所以不发出半点声响,他们的弯刀在偶尔划过的闪电下闪耀冷光,隔了老远都可以感觉到令人心颤的寒气。
阿伊蛮伸手紧紧搂住房般若的香肩,一颗心几乎要蹦出了胸膛,直到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握住他,他才微微有些安心。
黑衣人显然被空无一人的火堆微微怔了一下,全部顿住的身形,接着又迅速散了开来,开始在四下里仔细察看。。
伊天甫碰了碰身边的侍卫,将侍卫的背下的铁弓借过来。他深深吸了口气,不理会众人惊异的目光,搭箭瞄准渐渐靠前来的一名黑衣人。
“轰”
一声炸雷似乎要将地面劈成两瓣,同一时间,箭矢嗖然脱弓而出,在黑暗中沿着了条诡异的路线,向黑衣人奔去。
“哼。”
火堆忽然爆开,一支带火的木柴如流星般向箭矢撞去,在箭矢到达黑衣人之前,相撞在了一起。
原来是静立于火堆旁的黑衣人忽然挑起一支木柴打落了伊天甫那支夺命长箭。
众人心中暗叫一声可惜,也同时认出来火堆旁的黑衣人正是那个疤脸黑衣首领,不知是谁怪叫一声,众人纷纷掉头向自己的马匹奔去。
与此同时,黑衣人亦纷纷怒喝着向废墙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