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朝廷两百万两下拨,同年灾情改善,州郡府上缴税银九,九十七万……”
“等等。”看向那官员手里的卷策,皱了皱眉,“为何一半不到。”
“这……”那官员吞吞吐吐,急忙望向一旁的尚书大人,打了个眼又道:“府台的大人还没统计完毕,不,不是年税……”
他这话一说完,清晰可闻的大殿里一丝不约而同的吸气声。
“蠢货!”王朗低下头暗骂了一句,殊不知周立宵的目光已经转到了他身上来。
“王朗!”沉甸甸地一声威严,几乎将人整个震趴下,“你说说,这怎么算得?”
扶了扶帽檐,出了列,“陛下,臣,臣不知道。”
“不知道?”
“不是,是去年渠田水患还拨去一半扩展水道筑堤来着……所,所以……”
“朕不是记得去年拨了么,这事朕还特地派章林亲自监工过。”那话说完,王朗只觉得一阵冷气嗖嗖地往背上窜。
手里捏了一把汗,他颤声道:“渠田水患多灾,每年春夏之交尤为严重,去年勘灾的大人亲自统计过,遭受水患约莫三千多人丧生,除去免掉的徭役赋税,统共丧葬备事每户两千多,总计……”
“朕问的是今年。”周立宵看着他,目光划过一道寒光。
“这个……”伸手在官服上擦了擦汗液,继续道:“臣看今年季节将近,担心水患再发,就特地……”
“你开天眼了,今年水患再发?”不禁冷笑出声,“去年的拨款足够你们修河筑堤,加上每年不断完善,若是再出了事,朕是不是该治你们的罪?”
“……”
手指将桌案上的奏折一把掀翻在地,“给朕继续查!查不出来就拿你们的家底充库!”
“陛下,这……”一旁忍不住有老臣出言,周立宵却瞥了他眼,“怎么?那几年督抚怎么上报的,上报的什么别以为朕不知道!”
“你们如今做得这等肥差,嘴吃的腥腻办事却一个比一个不牢靠,朕养你们还不如养条狗!”
那一通火气发完,大殿内顷刻间再无人声,只是未过一会儿,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报,待着层层传递,到了他耳边时,脸色已然转变。
*
“陛下,太子他,他出事了……”
皇后魏琊早已在御书房静待了半晌,周立宵却铁青了脸色站在一旁,“太子他如何出去的?”
魏琊道:“妾身寻思这几日莲娣要回来,太子也与妾身商量过,所以……”
“他出去多久了?燕回呢?”
一旁的李荣举急忙上前,“殿下约莫三日前便走了,燕统领昨日才回,还带着一身伤的杜郎君……”
手指倏然捏紧,不一会儿又一个侍监急冲冲的跑了进来,“陛下……”
“什么事?”
那小侍监跪地掏出一封信笺,“这是方才守城的将领发现的,好像,好像是带走殿下的人,说是要想归还人质,叫,叫……”
“叫什么!”周立宵猛的一拍桌,怒气冲天。
“叫应汝王来救……”
“……”
“陛下……”
空气静了半晌,魏琊止住啜泣,小心翼翼地出声,“太子他身为储君,身份责任重大,万不可有所损失……”
“朕知道。”良久,疲累的揉了揉额角,“朕会派人去救他。”
*
舒舒服服的泡完了衅浴,归府延替他将衣袍穿好,“再休养几日,疼痛差不多就会消减过半,那封脊针虽然一时半会儿取不出来,但是我会想办法……”
“我知道。”叶凡几老老实实地任他穿好了衣服,“让你担心了。”
手上的动作一顿,归府延抬头看他,神情间的错愕很快一转即逝,他笑了笑,“你倒算有良心。”
叶凡几顺势后倾,双手撑在身后,头发还不断地滴着水,颇有些大言不惭地道:“我怎么说也比那混蛋有良心吧,我可不像他,死了这么多年无所牵挂。”
神色倏然一变,归府延站起身来,“好端端的,你提他做什么。”
眼底划过一丝笑意,他继续笑道:“为什么不能提?他一个人倒是走的自在,撇下我们和慈家……”
“不对!”挑了挑眉头,笑得有些讽刺,“慈家的人早就死光了,现在只剩你和我……”
“别说了。”眼底浮现出怒气,“你还想惹我生气么?”
叶凡几咧嘴,眉目静逸,“不想。”
片刻后,他话锋一转,“我只是恨他罢了。”
收了桌上的碗碟,刚要出门的身影蓦地一顿,他缓缓回过头,看了叶凡几一眼,“其实,最不该恨他的人,是你。”
“……”
放在被衾上的手指倏然捏紧,紧闭片刻的双眼又缓缓睁开,无法冷静下来的心绪莫名的焦躁不安,腾地起身爬下床榻,连头发都未来得及束起就直接出了门。
这里偏僻遥远,周围都是群山环绕,环境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可就是因为环境好,这里没什么人。
少了那份市坊里的喧闹和烟火气,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天际的地平线也将要被落日的余晖吞噬,属于黑夜的寂静将要来临,一个人在荒地里走了许久,肩上的长发已经被风吹干,就这么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看着倒像个疯子。
这时,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