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纳臣的婚事,还真是让人头疼,而这草原部族间的交往,也远不像我想象中的那般单纯。
我揉着自己发涨的太阳穴,找了个草窝对着东边初升的月亮坐了下来,见韦理还在我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干脆示意他也坐在我身边,对他说道:“借个肩膀我。”
他挑起薄唇微微一笑,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便顺势将头歪在了他的肩膀上,嗯,肌肉饱满,布料下的皮肤光滑有弹性,散发着温热的气息。
我微微闭上了眼睛,却听到一曲《月光下的凤尾竹》悠悠响起,不禁笑了。
羌笛的声音本来孤苦哀绝,但他竟能将这苦寒之地的乐器吹奏得颇带南国风情,也真真是不易了。
一曲吹完又是一曲,韦理一遍遍吹着,似乎将满原碧草化为婆渺竹影,却不禁又让我想起那个远在东京汴梁的小皇帝赵祯,初夏已至,想来那资善堂前又是竹香幽幽,只是竹影掩映的那扇窗前,夜读的少年郎却已换了添香的红袖。
已经够乱的了,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我索性张口合着他的笛声轻轻哼起了这首族民歌,韦理稍稍停滞了一下,随后将这首曲子吹得更加欢快,一时间,轻歌笛声在这草原的夜空下悠悠飘荡。
他停下笛声,我仍未睁眼,只是抬起手来呱唧呱唧鼓了几下表示嘉许。
韦理也不说话,我将头靠在他肩上,听到的除了他绵长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外,只有清风过耳,惬意十分。
偏偏一阵很不和谐的咕咕声音打破了这宁静,我抬起头来,皱着眉看他,一脸探询。
他将那笛塞进怀里,揉揉肚子。毫不在意地说道:“你说我太胖,我吃得比较少而已。一直在饿着呢。”
我一时僵在那里,乖乖,居然真的去keep:,这思想未免有点超前吧,不过他这几天瘦了点后,倒是益发地英气逼人了,几年前身上那阴戾的气息也没了。若是初一看上去,倒是有点雄姿英发的感觉。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像哄小孩般说道:“若真的担心,就回去找他们问个明白好了,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也不要在旁人面前露了慌张,今天晚上先睡个好觉再说!”
他地眼睛乌黑明亮,手中的动作带着些不轻不重地亲昵,而我像是被他蛊惑了般,居然十分配合。孩子气地点了几下头,然后乖乖回帐蓬睡觉去了――那一夜,我睡得很沉。
进毡包前,我问他:“这么多年了,我教你的那些曲子,你还记得几首?”
他没说话,而是撮起嘴唇,清楚地用口哨吹出了几个音――“每一首”!
唉。狐狸……当和他的利益没有冲突的时候,他还是个挺有意思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