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我在儿只斤氏的篝火盛会上喝光了那莫伦大妈酒,借着酒劲痛快地发疯,跟老大合赤曲鲁克比数绵羊,和老二比掰腕子,逼老四合赤兀陪我摔跤,尾随在乌云身后疯疯颠颠地顶着木碗跳舞,扯着长音给胖梅朵合声……
像是踩在云里,每一步都飘飘忽忽,每一步都软软绵绵,每一步都踩在了甜蜜又痛楚的心尖上;我一直在笑,不用顾仪态,不用扮端庄,不用怕是不是又会有人来责骂我失仪;跟男人们勾肩搭背,跟女人搂搂抱抱,扑到大妈怀里去打滚……
有人过来扶我,模模糊糊中像是纳臣的脸一直在晃,揸开五指把他一把叉开,口口声声高呼着一个人名字。
“小武!小武……”
那混蛋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眼前晃来晃去的人全都不是他……
我终于落在那个冰冷的怀抱里,抱着他的脖子哭得不可抑止:“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他拍着我的背,像哄小孩一样小声呓语着:“回家……我们很快就会回家了……”
嗯,好,像是得到了可以放心的承诺,我把脸紧紧帖在他的胸膛上,任热泪肆意流淌,直到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被人死命摇醒时,还眼目涩、昏昏沉沉,看着面前那个态度严肃甚至还有点怒气的小武愣是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一把把包裹塞进我的手里:“快起床,准备出发!”
我摸不着头脑:“大清早要去哪里啊?”
他一屁肌坐在我的毡铺上,气哼哼地说道:“自然是去大草甸,看看咱们来的那个地方,会不会有什么玄机!”
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问他道:“昨天刚到,今天就走。你怎么不好好歇一晚,休息休息……”
他忿忿不平地说道:“你昨天可好,喝醉了大撒酒疯抱着我哭,结果把他们给气得连条毡毯都不借给我,让我在牛车上窝了一整宿!”
我这才发觉出他声音闷闷的,竟是有些鼻塞着凉了的样子,不由得低头偷笑,咱们草原人向来是热情好客地。偏偏他受了冷遇,显示是大家为纳臣出头,一致对外。将他要排斥到底。
喝过热乎乎的奶茶后,带上些食水,我和小武就要出发了,从喀孜湖到难河草甸。少说也要走个两三天。大妈他们苦苦挽留不成,便把纳臣踢了出来。让他陪我们一块儿去,虽然小武一脸不满。可我还是同意了。
三日后。我们的马停在了难河草甸的外围,由于位处草原腹地。这里的雪还没有完全消融,枯黄的草丛上还挂着料峭的冰雪,纳臣跳下马来,用砍刀大刀阔斧地劈着这些野草矮树,在草甸里生生开出一条小路进来。
顺着那小路挤进去,一路上小心提防着是不是会从草甸中钻出野兽,可整个草甸里安静得只有风吹草叶的声音,偶有几点未化地冰雪被野风吹进我的脖子,凉得我猛打了个哆嗦。
一直走到了斡难河滩,在那里,我和小七消磨过大把的时光,如今却只有开化了地河水缓缓地在我们面前经过着,像在诉说一个永远也讲不完的古老故事。
让纳臣在我和小武身后河滩上守着,我他走得离河边更近些,看着那清凌凌的河水荡出些微波,在微凉的春风里泠泠作响。
“这里就是我们来地地方!”
我小声对小武说道,声音尽量放低,让不远处地纳臣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