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这几个月里,我灵敏的八卦触角早就捕捉到过楚故事,当初宋太宗赵光义将弟弟赵光美治罪,只有赵元佐为叔叔鸣不平,后来还一怒之下得了严重的失心疯,以至挺刃伤人、纵火焚宫,最后,一位极有希望继位的皇长子被废为庶人。当初听到这故事时,我真是不胜唏嘘,直感叹这元佐王爷只怕史上最有血性重亲情的一个王爷了――却不曾想到,原来他会突然发疯,却是被鬼上身了!
真宗对自己的这位哥哥倒是一直挺关注的,虽然楚王现在基本不理政事,但昨天观稻,也特地把他也留在宫内乐呵乐呵。
啊呀,这恶鬼王爷赵德昭被紫微护体的太子给反弹了出去,是不是又捡了个现成的便宜,直接附到楚王赵元佐身上去了?
小武已经不耐烦了,对着我发号施令指手划脚:“你快些,那恶鬼最爱上离魂之体,而且他被困在锁魂阵中这十几年,攒了这么久的冤气,只怕是很难对付呢!”
我赶紧跳起来,在他的指点下,咬开自己的中指,先在他指出的几块地砖上分别滴上自己的指血,最后又在那赵德照的灵位上用指血点出北斗七星的图案,把我疼得呲牙咧嘴,连连追问他这真的有用么。
“聊胜于无吧,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武曲,不是钟馗!”
我含着手指一脸悲愤,原来这家伙自己也没实验过,就这么给我瞎弄,反正受疼的不是他!
小太子一直紧张地跟着我跑来跑去问我在干嘛。我忙着跟小武交流没空跟他解释,现在方能对着他瞎编:“我不是张天师的徒弟么,那个……自然是做法抓鬼,对。抓鬼……”
小太子看着我满脸崇拜:“凌月你原来真是天师之徒啊……”
不知何时,窗外一点月光全无了,明明是黎明前刻,天色黑得却似墨一般。浓重得似乎能将一切都吸进去。
空旷的殿内平地里卷起一阵阴风,凉嗖嗖地吹得人直发毛,殿门突然当啷一声被推开,不住地摇晃,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远处有脚步声传来,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沉重,像是要走到人的心尖上一般。
我和小太子挤在一块儿籁籁发抖。呃,那个,当然我是不怕鬼的,我,我只是在安慰小太子嘛,要不他一个男人吓得发抖,我若不抖抖,他多没面子……
一个人影极缓慢地从大门处走进来。穿着白色的寝衣,手提一把青锋剑,面色惨淡,目光发直。正是白日里酒筵上见到过地楚王赵元佐。他立在殿前。举起手中青锋剑。咬牙切齿阴森森道:“贼丫头,念你救了本王。本王刚才饶过了你,你为何还要练阵把本王逼回来!”
我咽了口唾沫回答他:“赵德昭么?你别给脸不要脸,姑奶奶我能放你,也就能再把你困住!你骗姑奶奶这笔帐,姑奶奶还没跟你算呢!你速速离开楚王,乖乖回到灵位上去,惹火了姑奶奶,小心姑奶奶打得你元神俱灭!”
他咧嘴惨然一笑:“我一介暴死冤魂游荡人间三十余年,这日子很好过是么,待我报了仇,元神俱灭才是解脱!”
“冤孽害人之心始终不死!”
殿外传来动静,被这鬼王爷一闹,已经有不少内侍护卫将万寿殿团团围住,侍卫展真守住了大门,还让人在殿外将大殿门窗全部关起来,显然是不想让外面的人能够看到殿内情形。而后又涌进来一群人,是刘圣人搀着真宗,还有肃王赵元俨等皇室中人,其中有个道士很是打眼,明明是满头银发、白须飘飘,但却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头戴上清芙蓉冠,身著赤色氅衣,手持七星桃木剑,脚踏八耳麻鞋,穿得跟个红袍老祖花冠大公鸡似的,在这等逼人情势之下还愣吸引得我多看了几眼――刚才开口说话的正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