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心里正想着,步履轻盈的走上前,耳旁又传来那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不觉得心中一怔,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过头好奇的从凌舒痕的身侧看去。
只见那女子长发散落,有些凌乱,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之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眼眶泛青,只是每当目光飘向凌舒痕时,眼中的光芒却十分夺目,晶莹又多情。
“师兄……我真的不想喝,好苦的药,苦得心都寒了。”说着只见她将身子靠向一旁的凌舒痕,同样苍白的小手吃力的抬起,似乎想钻进他的手心里,“师兄,别恼……只要有你在,玲珑就不会痛,不吃药,病,也能好……”
白瑾心里听着很不是滋味,看到她第一眼时,心里就沉闷闷的,觉得她的病好像在自己身上扎了根一样,摸不清这种莫名的情绪是从何而来,但就是像藤蔓一样将自己的心越缠越紧。
待她再抬起眼看时,见凌舒痕叹息的伸出手,紧握住那女子的手,“手都这么凉,不吃药怎么行啊!”说着微偏过头看了一眼,又转过来看向她,“都这么大了,还怕吃药,小心被客人笑话你。”
听他这么一说,白瑾一震,惊讶的看向身旁不远的莫辰风,却见他并未觉得诧异,而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将药箱轻放在房内的桌子上,随即又走向床边。
凌舒痕站了起身,转过身看向白瑾,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其实,早在他们走进外堂时,他便知道了,一是他早已听到脚步声,尽管她放轻了步子但还是逃不过他的耳朵,二是她身上的那阵香,因为独特,清晨初见时便记住了,更何况她在台阶那似乎还摔了一跤,这么大的声响,想不知道也难。
白瑾只愣了一下神,便又固执的认为自己又被他耍弄了一番,看着他那似是而非的笑,心中积累的好感顿时全无,恼怒的瞪着他。
凌舒痕扭头便见她眼中冒着两簇小火光,就像刚才在院子外一样,心中不禁一笑,扭头看向身后的女子,“玲珑,见过白姑娘,她是明煌师叔派来医你的人。”
白瑾斜着眼睛给了他一际白眼,听着他说话心里就有火,可又不能当着面表现出来,想来想去他也没有真的整自己,索性作罢,跟他生气无非是气到自己了,只要将师父交代的事情办完了,就能再也不见这人了。
想到这,目光随即看向床上躺着的女子,甜甜的一笑,“我叫小瑾,奉师命下山前来医你,但是你一定要听话才能将病治好哦!”然后眨了眨眼,俏皮的说道:“放心,我的药都不会苦的。”说到这,眼睛斜着飘向凌舒痕手中的那碗药,又抬起眼扫了他一际,最后很神气撇过头,鼻子里不轻不重的冷哼一声。
凌舒痕见她那孩子气的模样并未生气,反而抿着嘴笑了笑,看向一旁憋着不笑出声的莫辰风说道:“辰风,你随我来一下。”说着便绕过桌子,示意莫辰风与他到窗台边。
见他们走了开,白瑾单手吃力的将药箱抱去床边,见玲珑一脸好奇的盯着自己瞧,白瑾窘迫的朝她干笑道:“……刚不小心扭了手腕,所以……呵呵……”
玲珑朝她温婉的一笑,有些吃力的喘息道:“白姑娘,谢谢你,特意下山来……”说着眉宇间涌上愁思,“恐怕只会让你白忙一场,我这病……怕是医不好的……”
白瑾皱着眉头,不赞同的劝解道:“唉呀呀!你不能这么想,万病又心生,再健康的人只要有了病心,就会遭到病邪入侵,相反,体质不佳的人,通过内调外养,加之修习强身之术后,便与正常人体质无异了。”
玲珑抬起眼细细的打量眼前的白瑾,欣羡的说道:“唉,如果我能如白姑娘一般便好了……”说着目光飘向远处窗台边,“如此,师兄也不必为我奔波劳累,你瞧,他都瘦了许多了。”
白瑾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到的便是凌舒痕,暗想,这玲珑莫不是喜欢那不讨人喜欢的凌舒痕?唉!算了,想这干吗!反正跟自己没关系。谁喜欢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她快些回雪苍山,这地方虽好,但终究觉得不自在,何况有那么个奇怪又喜欢看人出丑的讨厌鬼。
想到这,白瑾不禁侧着头看向窗边的玄色身影,却在这时,正在跟莫辰风说着话的凌舒痕转过头看向她,白瑾像被人捉到小辫子一样,连忙将头转回,心中大呼糟糕,不断的暗示自己他没有发现自己在看他,而他刚好转过头来只是看玲珑,不是看她,一定不是看她。
“师兄,师兄?”莫辰风正听着,见他失神的望向床边,忽然停了下来,于是轻声的叫了他好几声。
“嗯?”凌舒痕有些茫然的应了声,看向他。
“你在看什么?为何不说了?”说着莫辰风扭过头好奇的顺着他之前的目光看去,却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只有白瑾在不停的揪着胸前的一缕头发。
凌舒痕眼神一闪,闷的轻咳了声,“唔,没什么。”然后便接着原来的话题说了下去。
白瑾在心里默默地念了许久,有些莫名的忐忑,偷偷的斜着眼睛朝窗边扫了一下,极快,见凌舒痕没有再瞧着她这边时,心里不禁一松,暗自轻吐一口气。
玲珑见白瑾一会儿揪头发,一会儿皱眉闭眼,一会儿又吐气,不明白她在干什么,于是轻声的问了句:“白姑娘,你……没事吧?”
白瑾原本还在心里庆幸着,忽闻耳边传来玲珑的询问声,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说道:“呃,没事,你也别姑娘、姑娘的叫我了,听着怪别扭的,你就随辰风一般唤我小瑾便好。”说着甜甜的朝她一笑,又道:“在雪苍山上都是这么叫我的。”
“小瑾?呵呵,好。”玲珑虚弱的笑了笑,随即眼中有了些许好奇,“雪苍山?那是你的家么?听着像是极冷的地方。”
“家?”白瑾听她提起这个字,心中一怔,有了些酸楚和想念,继而坚定的点头,“嗯,对!那里就是我的家。是比这里冷了些,但是却很美!如果你愿意,待你好些了,我便带你上山游玩,喝我酿的酒,还有尝尝我亲手做的点心。”
玲珑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小瑾还会酿酒、做点心?真厉害……”说着又有些失落的垂下眼,“真想去,但只怕这病……由不得我呀!”
白瑾走上前,坐在她的床沿边,安抚道:“你别这么想,我必定会想法子医好你的,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就什么都会有。”说着朝她狡黠的眨了眨眼,“想喝酒、吃糕点,我在这里也能让你尝到。”
玲珑被她神秘的表情给弄糊涂了,微楞的张开嘴,没有声音。
白瑾见她呆呆的表情,心中不免得意,“呵呵”的笑了出来,“到时候你便会知。”说着轻搓起双手,“现在,让我来替你把把脉,我把手搓得暖和些,你便不会觉得冷或是不舒服了。”
玲珑很感激的看着她,“小瑾,真的谢谢你,你真好。”随即将锦被下的手伸了出来。
白瑾笑着,手指轻轻按在她的手上,刚一把到脉象便整个人一惊,迅速的偏头看向正闭目的玲珑,细细的观察她的面色,然后指间的脉象让她越来越惊惑,皱着眉有些怀疑的将玲珑的手放开。
“怎么?很糟吧……”玲珑本是闭着眼睛的,在白瑾松开手,将锦被盖在上面时,她便缓缓地睁开,见白瑾一脸严肃,心中便知不好。
白瑾没有回答她,只是抿了抿唇,单手打开药箱,将其中的一捆布打了开,上面插满了大大小小的银针,有粗有细。
玲珑看着心中做怕,惊呼一声:“啊,这是……”
白瑾先并未作声,只是从中间选了三极细的银针,素白的手指轻捏着,说道:“玲珑,你先躺好,这银针极细,不会疼的,放心吧。”
玲珑有些害怕,却也很是配合的躺了下来,紧紧的闭着眼,不再看那亮闪闪的银针。
白瑾见她躺好,动作敏捷快速的将手中的银针插在她的眉心间,随即又飞快的取出另外两根插入她的额际两旁。
这时,原本在窗边的凌舒痕和莫辰风轻声的来到了白瑾的身后,见白瑾一脸凝重的表情,两人在她身后默契的相视一对,接着静静地等候。
没过一会儿莫辰风有些焦急的轻声询问道:“小瑾,这究竟如何?”
“先别急,待我看看。”说着白瑾手指轻巧的将三根银针一一拔出,转身对着窗外透进的白光抬手细看。
越看白瑾的眉头越蹙得紧,回过头,将原来的三根银针放入棉布中,另外又捏出一根对着玲珑的睡穴点去,不一会儿玲珑便平稳安详的睡着了。
回过身便见身后的两个男人一脸疑惑和担忧的神情,白瑾心下一叹,轻声的告知两人,“你们先随我出去,让她睡会儿。”说完便又回过身,刚要俯下身去抱起药箱,身后便伸出一直大手,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从她身边提了去。
回头一看,竟然是凌舒痕将她的药箱捧在手心,白瑾一愣,没想到是他。
凌舒痕难得温和的一笑,用他那磁性的嗓音,同样轻声的说道:“我来。”说完便径自往拱门走去。
白瑾没弄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了,正不合时宜的楞着神。一旁的莫辰风见她一脸恍惚,于是伸出一只手在她眼前轻摇了摇,示意她去外屋。
白瑾不好意思的左手摸摸鼻尖,朝他一笑,继而随着他一同走向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