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纤灵山水月如虹情非得以碧池宴
莫玄玉与欧阳飘雪纵马抢出小店,就听小店中一阵嘈杂声和惨叫声,而小镇上的苗人则各抽刀枪向人马砍来。莫玄玉眼见敌人众多,刀枪无眼,即使自己能挡过十之八九,但仍免不了那十分之一的伤害。自己如何能避免那十分之一的伤害?如何能不让欧阳飘雪和血浪驹不受到伤害?这些疑问电光火石般在莫玄玉脑中闪过,而那些苗人却已团团围近血浪驹一丈之内,明晃晃的刀枪迎面挥来,莫玄玉没丝毫犹豫,左手扬鞭拍马,抖鞭卷过迎面几个苗人手中的刀枪,右手运力挥出,前方迎来的苗人呼叫着四散跌去,登时闪出一条道路。血浪驹轻声哀鸣,窜出重围,飞奔向前,莫玄玉右腿上一阵吃痛,侧头看去,见小腿上一道长长的刀口,鲜血直流,登时一阵心痛,忙问欧阳飘雪:“飘雪,你有没有受伤?”欧阳飘雪道:“还好,没有被砍到,但血浪驹可能受伤了!”莫玄玉道:“听血浪驹的叫声应该是了!”莫玄玉回头见血浪驹的后垫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马尾被齐刷刷的砍掉一半,莫玄玉气道:“妈的,这帮苗人跟疯子一样,真是苦了血浪驹了!”血浪驹听到主人的话语,扬头长啸,全不孤身上的伤口,放蹄狂奔。再见那些苗人似饿狼一样在后狂追不舍,小店门口扬起一阵灰尘,奔出数匹骏马,莫玄玉大叫:“这谢三娘是李仙儿的手下啊?怎么跟李仙儿一样阴魂不散啊!飘雪你看,他们又追来了!”欧阳飘雪侧头看了看道:“看来李仙儿是不会让咱们安生的出了南诏了!”莫玄玉愤愤道:“靠!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管谢三娘还是李仙儿玩什么花样,只管来吧!”欧阳飘雪皱了皱眉道:“玄玉你怎么……”不经意间瞥到莫玄玉的小腿鲜血直流,惊叫道:“玄玉,你的腿受伤了,怎么不说一声?”莫玄玉笑道:“没关系,一点小伤,待会找个地方包扎一下就可以了!”欧阳飘雪急道:“你的心怎么这么大啊!血流多了会死人的,还当没事一样!”莫玄玉“嘿嘿”笑道:“当务之急是要甩掉谢三娘他们,我和血浪驹才不至于流血过多而死啊!”欧阳飘雪道:“前面就是树林了,我们赶紧找个地方把你和血浪驹的伤口包扎起来,谢三娘他们是越追越远,很快就甩掉了!”莫玄玉回头见真如欧阳飘雪所说,谢三娘等一众的人影越来越小,不禁赞道:“血浪驹真不是凡马,即使受了伤亦有如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待会得好好犒劳犒劳这伙计!”欧阳飘雪一脸焦虑,附在血浪驹的耳边道:“乖马儿,快快跑,一会飘雪给你包扎伤口。”血浪驹似听得懂欧阳飘雪的话,四蹄加速,眨眼间便把谢三娘等人落得无影无踪。
二人进入林路,奔驰了一阵,转入小路,又行一会儿,才停马清理伤口,上药包扎。血浪驹的伤口在后垫,上了止痛生筋的药便无大碍,静静的在一边吃草。而莫玄玉的伤口在腿上,即使整理好了,也不能有太大幅度的动作,欧阳飘雪一边为其包扎一边道:“看吧,这下好了,这么深的伤口,看你以后还怎么逞能!”莫玄玉笑道:“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又不会死人,就是有点痛啊!”欧阳飘雪气道:“死都不怕,痛又算得了什么呢!”莫玄玉见欧阳飘雪一直赌气,心中一阵甜蜜,又是一阵心疼,温言道:“好了,别生气了,我下次小心点就是了!李仙儿是不会轻易放过咱们的,看来出南诏前我这伤还得让飘雪多费心神啊!”欧阳飘雪道:“费什么心啊?你就慢慢的等伤口愈合好了,别的事由我来处理好了!”莫玄玉笑道:“你怎么处理啊?你又不会武功,谢三娘和李仙儿的武功都不弱,而且花样百出,我这点伤倒无关紧要,再说了,是我使你身临险境的,所以呢,保护你是我的责任,只要你不受到伤害就好了。”欧阳飘雪听得心中一阵阵暖意,冲口而出道:“照顾病人也是我的责任,谁说我不会……”话未说完,就听林中一阵马蹄声,莫玄玉起身道:“糟糕,谢三娘他们追来了,飘雪,快上马。”欧阳飘雪踩蹬上马,莫玄玉紧随其后,抖僵而行,就听林中一人喊道:“三娘,他们在那边!”跟着杂乱声就向二人而来,莫岸玉道:“那人眼睛还挺好使,不用管他们,血浪驹快跑。”血浪驹得令,嘶嚎得前蹄凌空,后蹄猛蹬,窜出十几丈,跑回大路,二人放低身体,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声,林木急速后移。谢三娘等人一进树林,便见眼见一阵白雾,一人道:“三娘,三娘,他们骑龙飞了!”谢三娘一鞭抽在那人身上,怒道:“什么龙?哪里来的龙?”那人背上吃痛,忙道:“小的明明看见林中飞出一条红龙,载着那一男一女向前飞去,三娘,小的真的没有说谎!”其他人也应和道:“是啊,是啊,他二人确实骑着红龙飞走了!”谢三娘眼见风过雾消,却也不见二人踪影,心中犯疑:难道那莫玄玉真有神灵护佑,怎么每次都能让他逃脱?口中却道:“不要胡说!继续追,门主已在‘水月谷’等他们了,谅他们插翅也在劫难逃!”众人一哄声的兜转马头,随谢三娘而去。
欧阳飘雪识别着方向,催马奔行一阵,听得身后已无人追赶,才带僵放缓马身,却见莫玄玉似睡非睡的,随着马身颠簸东倒西歪的浑不自觉。欧阳飘雪俏脸生笑,看着莫玄玉竟然呆住了。血浪驹不见二人催行,信步在道旁的草地上一边吃草,一边前行,随性的步入了小路。待得欧阳飘雪发觉血浪驹行出大路,已偏离甚远,但方向仍是向着腾冲而去,又想谢三娘肯定会带人穷追不舍,与其大路畅通,不如小路慢行,少惹麻烦,便没去管它,任血浪驹自在徜徉,而自己也双眼朦胧,冥冥的似睡非睡,随着血浪驹的颠簸,和莫玄玉一起摇摆。谢三娘等人追了一路也未发现二人的踪迹,悻悻的直奔“水月谷”而去。
莫玄玉在睡梦中一阵饥肠翻滚,突然见眼前一桌珍肴美馐,迫不及待的扑到了桌子上。与此同时,耳边一声尖叫,莫玄玉惊醒,见自己正死死抱着欧阳飘雪,欧阳飘雪挣扎道:“玄玉,你干什么?”莫玄玉惊的忙松开了双手,羞愧道:“真是对不起啊,飘雪!在下……在下刚刚在梦中饥饿难耐,突见一桌美味,是以……是以冒犯了飘雪,还望飘雪恕罪!”说着翻身下马,单腿跪身于马前。欧阳飘雪见莫玄玉言辞诚恳,不似做作,又想几日来相处,也不觉莫玄玉是心怀不轨之人,笑道:“江湖儿女,何必拘泥于此种小节,玄玉如此真是折杀飘雪了,把飘雪看得忒也小女子了!”说着翻身下马,扶起了莫玄玉,莫玄玉犹如犯罪一样,满头大汗,欧阳飘雪见状,忙拿出巾帕为其擦拭,莫玄玉吓得后退一步,欧阳飘雪笑道:“玄玉何以还如此惊魂不定,飘雪并未怪罪于你,你我因此小事而产生芥蒂便不值得了!”莫玄玉长舒一口气道:“不会,不会,在下只是对飘雪太尊重了,敬若神明,是以才会有如此反应,这便好了。”欧阳飘雪一边为其擦拭汗水,一边道:“我看你呀,只是奉承我而已!莫大侠看似胆大如牛,胆小的时候啊……呵呵……”莫玄玉见欧阳飘雪取笑自己,一把抓过巾帕,跳在一边坏笑道:“哼,敢取笑我,说我胆小,小妮子真是不知道本少爷是什么人!”欧阳飘雪亦笑道:“哎呀,难道真是飘雪看走了眼?一时还真想不出玄玉是什么人了!”莫玄玉仍旧坏笑着,用食指摇晃着巾帕,摇头摆尾的向欧阳飘雪走去,口中道:“哈……哈哈……你还真是看走了眼,本少爷是:红粉枝头游,万千花丛戏!月上梢头醉香闺,寻花问柳乐幽幽!哈哈……今天……”说着肚中一阵“呱呱”响,欧阳飘雪掩面大笑道:“好一个‘月上梢头醉香闺,寻花问柳乐幽幽!’我看现在啊,你还是管管自己的五脏庙吧,别在那扯东扯西了!”莫玄玉吐了吐舌头道:“你看你,真是的!玩玩嘛,本少爷还真就没调戏过良家妇女,本想趁这个机会试一下,你又糗我!”欧阳飘雪道:“好了,你看都快日落西山了,咱们一天没吃东西了,你个男子汉能抗得住,我这么个纤弱女子又怎生是好哦!”莫玄玉忙道:“ok,ok!本少爷素有怜香惜玉之心,求欢不急一时,飘雪在此稍等,本少爷去去便回。”说着把欧阳飘雪的巾帕收入怀中,转身向林中走去,欧阳飘雪皱眉道:“玄玉,那个什么哦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啊?”莫玄玉回头笑笑道:“ok啊,就是好的!”欧阳飘雪俏目乱转,口中嘟囔着“ok,好的!好的,ok!ok怎么就是好的的意思呢?真是奇怪了!”
过不多时,莫玄玉一手拎着一只山鸡姗姗而回,见欧阳飘雪已拾了一大堆干树枝,笑道:“看来飘雪早已迫不及待了!”欧阳飘雪回应道:“那是当然了,不过你得找个水洼把那两个山鸡清理一下哦!”莫玄玉道:“这节倒忘了,再稍等片刻。”说着几个纵跃,又没了踪影,欧阳飘雪坐在大树阴下,摇晃着草枝,不多时,莫玄玉便已提着两只清理干净的肥山鸡而回,二人嬉笑着生火烤鸡。饱餐完毕,又椅树闭目休养一阵,才上马继续前行,待得转回大路,才拍马快奔。
日沉西山,天色转黑,林路渐尽,二人远远望见前方出现一处隘口,两边都是山楞,莫玄玉道:“飘雪,前面只有山隘这一条路了!”欧阳飘雪亦道:“此处地形复杂,看来我们得小心行事了。”莫玄玉道:“隘口边有乱蹄践踏的痕迹,看来谢三娘他们已在前方等着我们了!”欧阳飘雪道:“那说不得,李仙儿也在前面了。”莫玄玉道:“飘雪为什么会这么说呢?”欧阳飘雪道:“到达腾冲火山在即,看这山隘地形复杂,李仙儿定会选择埋伏此处,把咱们围困于此!”莫玄玉道:“那么只有这一条路,而我们还非走这一条路,这不就是请君入么!”欧阳飘雪道:“请君入何解?”莫玄玉道:“相信飘雪一定知道女皇武则天吧?”欧阳飘雪道:“武后虽改朝换代,但玄玉且莫直呼其尊,冒犯皇室威严。”莫玄玉笑道:“非也,非也!飘雪记住,本少爷是不会在乎那些的,没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就算皇帝老子在此,也不会使我畏惧!”欧阳飘雪一看说服不了莫玄玉,干脆让他继续说下去,莫玄玉接着道:“武后为集权于己,先后提拔了一批酷吏,飘雪知道么?”欧阳飘雪闻言,顿时恨容满面,咬牙切齿道:“周兴、索元礼、来俊臣这些奸臣,祸国殃民,大兴牢狱!多少忠良义士、皇亲贵胄都惨死于他二人手下!他们的所作所为真可谓是人神共愤!”莫玄玉道:“不错!他们的作为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周兴有一套害人的办法,飘雪知道么?”欧阳飘雪恨恨道:“他最擅长的是取一个大,以炭火四面烤之,令犯人置身于内,犯人便是有没什么罪过亦都胡乱为自己捏造了!”莫玄玉道:“不错!但他只是武后的一个工具而已,当他失去利用价值之后,武后便会另使人治之。时索元礼与周兴同期为官,常探讨害人之法,一日,索元礼与周兴共饮,索曰:‘囚多不肯承,若为作法?’兴曰:‘甚易也。取大,以炭四面炙之,令囚人处之其中,何事不吐!’即索大,以火围之,起谓兴曰:‘有内状勘老兄,请兄入此。’兴惶恐叩头,咸即款伏。这在后世便被人称为:请君入!”欧阳飘雪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看来这山隘里面或许真就是一个大呢!”莫玄玉道:“管它是什么,碰见老子就是火海也赤脚踩一遍!飘雪坐稳了啊!”欧阳飘雪道:“好!”二人拍马,血浪驹身形骏朗,窜入隘口。
二人小心翼翼的行了一程,只听山风萧萧,偶有沙石滚落,却不见鬼云门中人。二人不敢大意,再行一段,已出隘口,进入一山谷之中,月色如虹,洒向谷中,谷中花草繁茂,香气四溢,莫玄玉不禁叹道:“此情此景,真可谓是:山高水美,花香草盛,月静风柔,怡人怡情。若能在此中避世,真是人生乐事!”欧阳飘雪道:“景色秀丽,月光怡人,但就是杀气太重!”莫玄玉道:“看来这里才是真正的危机四伏啊!不过没关系,没有危险怎能显示出本少爷的本事和才能呢?小儿科,何足以惧!”欧阳飘雪笑着催马前行,莫玄玉却高声道:“李仙儿,还没到时日迎你过门,不必如此大张旗鼓的迎接你家夫婿,再说我也没拿聘礼来啊!”欧阳飘雪悄声道:“怎么玄玉和李仙儿……”莫玄玉笑道:“拈花惹草,本性也!”就闻谷中有人道:“无耻叛徒,今日就叫你有得进,没得出!”莫玄玉放声长笑道:“天上地下,没本少爷进出不得的地方!但若娘子欲取吾命,恐令娘子清淡守寡,抱憾终身,是以本少爷得留此命,待来日与娘子一同游戏人间!”欧阳飘雪道:“玄玉,飘雪有点冷!”莫玄玉低声道:“飘雪,别闹,我在辨明他们的位置呢!”欧阳飘雪便未答言,只听李仙儿又道:“真是痴心妄想!死到临头还逞言语之快,这里山明水秀,谷色清幽,不是一般人都有这个福分的!”莫玄玉道:“那可真是多谢鬼狐仙子为在下找了这么好的地方了,在下铭记五内!”李仙儿未再答话,轻拂柳琴,琴音渺渺,回荡山谷。二人再行一阵,前方出现一处水池,水池虽不甚大,但中间厅台楼榭俱全,池心亭内一女子端坐拂琴,隐隐似是李仙儿。她身后站着两个婢女,手中托着东西,侧面站着一女子,似是谢三娘。二人驻马池边,莫玄玉郎声道:“原来鬼狐仙子和谢三娘都在啊,你二位是否等我一同闻琴赏月呢?”谢三娘道:“还以为你会先我一步到达水月谷,没想到名动江湖的莫玄玉也不过如此嘛!”李仙儿亦道:“三娘,稍安勿噪,不要乱了本宫的琴兴。”谢三娘应声站在一旁,莫玄玉笑道:“得闻鬼狐仙子的天籁绝音,在下真是三生有幸了,在下……”欧阳飘雪接口道:“玄玉,既然鬼狐仙子有这么好的兴致,我们也该安静一下,别扰人清梦。”李仙儿道:“如此最好!”莫玄玉看不见李仙儿等人的面容,索性闭目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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