箩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孩子,惊恐万状地望着院子鱼缸处的大奶奶。又是一个拳头大的冰雹砸在了她的身上,咚的一下,震得她趴在鱼缸边的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又不动了。
在她不远处的台阶上,躺着的是大奶奶贴身小丫鬟已经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随着继续砸中身体的冰雹落下,被不停地微微弹跳着。
啪啪啪!
头顶上那恐怖的声响接二连三地响起,箩草由于明白,那是冰雹砸中了房顶的声音!接着,一个比海碗还要大的冰雹洞穿了她面前的走廊顶上的瓦片,就砸在她一步远的地方,碎裂的碎块飞溅过来,击中了她的脸颊,生疼!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抱着幼儿,在一个接着一个洞穿走廊屋顶的冰雹间穿行,终于跑到了正房客厅,然后,钻进了正中的那金丝楠木的四方茶几下。把孩子抱在怀里,也不见看外面,只是紧闭着双眼。
耳边,不时传来惨叫声,有男有女。还有瓦片碎裂落在地上的叮当声。又过了一回,惨叫声没有了。而那冰雹砸穿房顶的恐怖的嘭嘭声,也终于小了下来。
终于,一切声响都停止了。
箩草慢慢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桌子外面,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瓦片。还有白色的冰雹碎片。
她放开幼儿,低声让他不要动,然后自己慢慢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先抬头看了看房顶,有好几处已经碎裂了,但是,因为正屋的房顶瓦片很结实,整个结构也很紧密,所以只是把瓦片砸烂了,并没有洞穿。
她慢慢地走到了门口,往外面看了看。
院子里,大奶奶的尸体血肉模糊地躺在了地上。因为那口大水瓮已经被冰雹砸碎了,地上,到处都是蹦达的金色鲤鱼。
这时,传来了胡旺海的叫声:“夫人!夫人!”接着,便看见胡旺海跟几个小妾,从书房跑了出来,跑到院子里,抱住了大奶奶的尸体,不停地摇晃着,忽然又想起什么,转头叫着:“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里?”
他一眼看见了正屋门口浑身发抖的箩草。立即放开夫人的尸体,跑了过去,惊恐地厉声喝问:“小少爷呢?!”
箩草转身,指了指茶几下坐着的幼儿,正用滴溜转的大眼睛看着他。
胡旺海狂喜,扭动着胖胖的身体,跑过去爬下,费力地把茶几下的幼儿抱了出来。幼儿哇哇地哭着,胡旺海也跟着哭,心中对箩草非常的感激,幸亏这机敏的丫鬟了。他转身找箩草,可是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了。
箩草牵挂父母,她要跑去城隍庙。
她飞奔出了胡旺海家,一路上,看见大街两边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而且,都是被冰雹砸得面目全非的,恐怖异常。很多伤者都在惨叫着请求帮忙。但是箩草没有停,她继续在街道上飞奔。在尸体之间跳跃。
胡旺海家立城隍庙不远。她很快就跑到了城隍庙外。
她被寺庙里院子里的景象给惊呆了。地上的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全部被冰雹砸得血肉模糊。她发疯一般朝父母他们所在的那个角落奔去。她不时地被尸体绊倒,爬起来又跑。
箩草终于找到了父母和弟弟,一眼就看见了她的母亲正抱着她的二弟在哭,旁边,三弟傻呆呆站着,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她父亲坐在地上,也在嚎叫着骂天老爷不开眼。
她看见了母亲怀里的弟弟,一动不动的躺在母亲的怀里,头上鲜血淋漓的。她呆了半晌,突然扑过去从母亲怀里抢过弟弟,转身就跑。
“你干嘛?”母亲急声叫道。
箩草没有理睬,抱着弟弟瘦小的身体往前跑,她要抱弟弟去找郎中。
院子里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她全然不顾,抱着弟弟往前跑。这时,她听到了有熟悉的呼救声传来,便站住了,仔细一看,竟然就是让她得以留在胡家当丫鬟活命的村里那会医术的曾经给父亲治过腿伤的先生古叶舟!
古叶舟被巨大的冲击力撞昏了过去,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冰雹已经停了,四周都是惨叫和哀嚎,也不知道他昏死过去了多久。
他双耳还嗡嗡直响,头痛欲呕,这是脑震荡的结果。他已经感到很幸运,要是没有尸体脑袋先抵挡,自己便是铁做的,只怕也已经被这一下活活砸死了。
他艰难地推开尸体,想爬起来,却发现他的双脚还被重重的独轮车压住了。由于一条腿已经受伤,他不敢太用力,但是,凭借双手又没有办法推开独轮车。四周除了死尸,就是同样重伤在地惨叫着等待救援的人。那些躲在城隍庙里的灾民,害怕还有冰雹,大部分人都没有人跑出来救助,依旧躲在庙里。少数跑出来的人,有也都是各自为了自己的家人而去,他只能大声呼救,可没有人来帮他。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抱着一个瘦小的孩子跑了过去,放下孩子,奋力地搬开独轮车上的货物,然后,蹲下身,抓住他双脚旁边的独轮车,用力往上抬。
古叶舟感到双腿一阵轻松,赶紧地把脚收了回来。
他看见自己两条腿都听从自己大脑的指挥,顺利收了回来,他心中一阵狂喜,这说明,腿骨应该没有折断,也没有伤到神经。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谢!”古叶舟对着那女孩子道,当她看清了对方的脸之后,惊喜道:“是你?箩草?”
箩草抱起弟弟的尸体,放在古叶舟面前,可怜巴巴望着他。
古叶舟看了一眼,认出了这是箩草的弟弟,从孩子被冰雹击碎变形的头颅就知道,孩子只怕是应该死了。他还是摸了摸孩子的脉搏,查看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