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市长,你怎么不说话?假如他真给你弄个个体户回来,我看你的脸往哪放?”
“你就看着准备一下吧。”江雄天拿起餐巾擦嘴。“我下午有会。”
阴贤气得呼地站了起来。“什么也指望不上你。”说完嗖嗖出了饭厅。
从家出来,江澎浪把他的摩托开了一百迈。第一次开快车,他竟然没感到什么刺激,倒是把一肚子火气给跑掉了。
飘雪站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澎浪走近。“一天跑两趟,你就不觉得累吗?”
“有动力呀,累也就不累了。”
飘雪坐回椅子里,江澎浪坐在她对面。
飘雪从抽屉里拿出一罐饮料给江澎浪,他立刻打开,“咚……”喝光以表感谢。
“你这是真渴,还是哄我开心哪?”
“真渴呀。”点着头,摆出真诚的模样。
“贫嘴、扯谎加马屁精,几时学会的?”嘴角微扯,淡淡地冷笑。
“扯谎地没有,马屁精地不对,贫嘴地不是学来的,而是与生俱来地,只是我掩饰的得当罢了。”他学着《地道战》里日本鬼子的腔调说。
“掩饰?噢——!”她深思地看着他,蓦地想到飞扬能不能也在掩饰什么。良辰什么地方比自己好了?就算她比自己好,可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为什么他起初不选她后来又选了她呢?摇摇头,她黯然地劝着自己:既然决定了接受这个人,即使没有爱情,起码也得做到真诚。不许胡思乱想,你和李飞扬根本就没有开始,所以也就没有什么结束。面对现实吧,眼前的这个人,尽管做不成你的爱人,那就让他做伙伴好了!……
“你沉思的模样真的非常迷人,知道吗?”江澎浪由衷地说。
飘雪瞪他一眼,看着桌子上的稿纸。“你是专门来奉承我的么?”
“我实话实说,你可不能生气呀。”
飘雪没吱声,也没抬头,手中的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写着。
“哎,写什么呢?”他溜溜地看着她的脸问。
“《我的生财之路》。”答完就自嘲地笑,淡淡的忧伤却在眼中荡漾。
“刚刚写吗,”抻着脖子去看。“怎么就几行?”
“已经三天了,就这些。”推开稿纸,她幽幽地看着他。“我想我真的老了,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写不出来?难怪——”停住,眼中的忧伤忽然变成了痛苦:难怪飞扬不要自己?一个那么优秀的男子,怎么可以整天对着一个越来越蠢笨的人呢?他选择离开,看来是明智的。
“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想写。”欲语还休的样子。
“你这么肯定,我自己怎么不知道?”不客气地揶揄。
“因为你刻意回避一些事实,把思路挤成了独木桥。”
“嗬!大学生果然不同凡响,连思路都是这般的独特?”夸张地笑。
“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他由她的脸看到她的手。“你的经历是部奇美的小说,可歌可泣,可圈可点,无人能抵,为什么怕人知道呢?”微微地向她倾着上身,尽可能地表现出温和的口气。“如果我是你,我就骄傲地挥笔,完完整整地写出来。”
“幸亏你不是我。人家要的是《我的生财之路》,不是《我的生平之路》,我干吗要上赶着送上笑柄呢?”怪声怪气地抢白。
江澎浪沉默了,不尴不尬地把玩着空饮料罐。
飘雪意识到自己有点敏感,忙拉开抽屉把那本稿纸塞进去,然后说:“你什么时候走?红霞她们嚷嚷着要给你送行。定个时间吧,别让她们失望。”
“明天。”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她还不具备去听阴主任尖刻语言的心态。
“那就今晚,醉八仙酒店行吗?”
“很好!”
霓裳的生意做大了,货源不断地扩展,销售网点不断地增加,大批量地进货销货,股东已经发展到了十几人,最小的股东都有几十万的身价了。财源滚滚,想不发财都不能。
就在这时,飞扬突然辞职,在众目惊诧之下悄然地走了。
惊醒的朋友们,左一个右一个电话打去李家,毛丽珊也就左一遍右一遍地说:“飞扬的舅舅出了事,他过去帮忙打理生意。舅舅没事就会回来。……”
这理由很充分,大家都信了,唯独飘雪不信:舅舅有事外甥理应帮忙,可是一声不吭就走了,这可不是他的做事原则呀?她怀疑着,乱想着,担忧着,虽然他离弃了她,她仍然管不住自己要去关心他想念他。疑神疑鬼,坐卧不宁,直到飞扬的信到了,她才稍稍安了一点儿心。
飞扬的信写得非常简单,他先报了平安,后说了抱歉!没写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谈生意如何,寥寥几笔就完事,惹得飘雪又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