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一等。”
电话“咔”地断了。
良辰怅然若失,半天才关上手机翻盖。
江澎浪走进霓裳的大门时,正赶上卸货,很多人忙在营业大厅。他谁都没去打扰,东看西瞧一会儿就走了。
江澎浪一进大门,飞扬就看见了他,江澎浪没走,他就把货单给了风雷,然后回了办公室。坐在椅子里,他想了好一阵,然后才拿起电话,犹犹豫豫地拨了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
“喂,哪位?”飘雪落寞而干涩的声音传了过来。
飞扬的手一哆嗦,话筒差点掉在桌子上,急忙抓紧话筒,稳稳神说:“是我。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飘雪沉默一会儿。“不必了。有什么事现在说吧,我这没人。”
飞扬沉吟一下。“我马上过去。”
关上门,飞扬静静地凝视着飘雪,心也由隐痛变成了绞痛。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对视了,彼此的消瘦都让对方难受不已。
飘雪没动,只哀怨地看着飞扬。
飞扬坐到飘雪对面的椅子上。
飘雪慢慢靠进椅背里,仿佛寻求着倚靠。她微眯起双眼,抑制着蜂拥而来的哭的欲望,默默地凝视着飞扬。
“飘雪,江澎浪来了,我刚刚看见了他。”简简单单一句话,他竟然说得一额头的汗,手也颤抖起来。
飘雪垂下睫毛,定神地看着自己的手,等着他下面的话。
“江澎浪的条件很好,最重要的是他很——专一,不像我。”说到这儿,仿佛羞愧仿佛进行了一次艰难选择,他下意识地低了低头,半天才接着说下去。“将来,他也一定会是个,是个好丈夫。看人不能单单只看外表,要用心去看。你,你,唉!不要太固执了,机会是每个人的,只有试了,才能,才能知道,谁和谁是最合适的。……”
飘雪的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暗哑着声音问:“你是让我选择他喽?”
飞扬回避飘雪的脸,声音艰涩地回答:“我,只是,只是建议。”
飘雪快速抹了下脸。“你的建议很好,我接受。失陪了!”用手捂着嘴,站起来快速跑了出去。
飞扬猛地趴在飘雪的桌子上,泪水簌簌地流了下来,手紧紧地按着胃,头“咚咚”地撞击着桌子,脖子上挂着的平安扣,随着他不停摇动的头从衣服里跳了出来,在办公桌上颤巍巍地跳动着。
江澎浪再次出现在霓裳的时候,飘雪亲自出来请他进了她的办公室。
名茶鲜果,花一样的笑脸,贵宾一般的待遇。江澎浪的头晕了,眼也花了,恍惚觉得这不是真的,偷偷掐了下大腿——很疼。那这是真的了?老天!这是真的!心狂跳着,脸燥热着,嘴合不拢,笑声掩不住,双手一会儿这儿一会儿那儿,双脚忽而并上,忽而合上,真是得意忘了形了。
一墙之隔的总经理室内,飞扬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坐,一会儿站,一会儿走,一会儿停。墙那边,一声声欢快的笑声,宛如一把把尖刀,在他的心上不停地扎着扎着。突然一个趔趄,他摔在了地上。
送走江澎浪,飘雪锁上门,抽抽搭搭地开哭。
红霞一直盯着江澎浪,见他一走她马上去敲飘雪的门,可她敲了半天也没敲开,不由立即急了,一阵风似的到了风雷的办公室,气急败坏地大叫:“兰姐又把自己锁住,一准在哭呢。你去问问那个混蛋,他到底想干什么?”
风雷立刻走了出去,带着怒气推开飞扬的门,急赤白脸地说:“大哥,你再不说话只有死路一条了!火烧眉毛兵临城下了,不要再闷着了,是时候该说话了!有什么事就该说出来,这样对大家才公平,不是吗?”
飞扬沉沉地看着风雷,然后用手支住了额头。
风雷气急霍然转身走了出去,可走了几步他又忽然站住,回头望着总经理室的门,他不能不怀疑地想:里面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李飞扬呢?
丹桂走了过来,看见风雷就抿着嘴笑。
风雷立即放掉不快,上前拉住丹桂的手,情义绵绵地说:“晚上去看电影好吗?”
飞扬仿佛真的放下了,每次见到江澎浪都能平静地打声招呼,然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既不激动也不愤怒,就像对一个经常来消费的主顾一样。
飘雪也似乎想开了,既然爱人是那么的痛苦,不如不爱了,怎么还不是一生呢!
下午刚一上班,车站治安处打来电话,说从广州进的货有一包拆了封条,让去人核对货物。
电话是风雷接的。话筒放下,他就出了门,经过董事长室时他突然想:应该带她出去疯一下。关系掰了,摩托也卖了,大哥真是过分!成不了恋人,还可以做朋友吧,怎么能这么绝呢?想着他就敲响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
飘雪刚才又哭了阵儿,此刻正仰靠在椅背上发呆,见风雷进来,她一边赶紧坐正,一边用手揉眼睛。
——又在哭!大哥,你的心就不痛吗?“刚才车站来电话,说咱们的货被拆了封,让去人核对货物。大姐,你跟我去吧。”
飘雪匆匆瞟了风雷一眼,一副要拒绝的样子。
风雷连忙解释,“其实这么点事不该麻烦你。我担心到了那儿,一见包拆了就压不住火,万一…….”
飘雪站了起来。“你等我一下,我去洗把脸。”说着快步出去。